阿尔伯特·蒙达多里只是有点话唠,林为民要说正事,他立马就正经了起来。
这几年,经过法国、米国等国的获奖,林为民已经有了相当的国际知名度,所以阿尔伯特·蒙达多里对林为民是有所了解的。
再加上罗杰·斯特劳斯的居中介绍,两人交谈的很愉快。
阿尔伯特手里已经搜集了一些林为民的英文版作品,知道他是个高产的作家,出版社最喜欢的就是他这种作家。
谈好了合作,只要一本书能够在意大利国内打响名气,后面基本不需要再过多的投入,就会源源不断的给出版社带来现金。
电话中只能谈个意向,阿尔伯特和林为民约定下周他到中国找林为民详谈。
可过了一个星期,林为民却没等到阿尔伯特,又过了四五天,阿尔伯特才出现在国文社。
阿尔伯特解释他迟到的原因,是因为他想等他们家的狗生完崽再出差。
这个理由让林为民无言以对,看来,介还是位爱狗人士啊!
刨除爱狗这个标签之外,阿尔伯特还是很正常的,尤其是谈到林为民的作品时,他表现的很兴奋。
阿尔伯特的英文是能够流利读写的程度,林为民在国外出版的那几部英文他全都看过,对于这些他赞不绝口。
“林,你是个天才家!我很难想象,如此多风格迥异又奇妙瑰丽的竟然是出自同一位作家!”
阿尔伯特的彩虹屁让林为民有些警醒,这个意大利佬,该不会是在给我灌迷魂汤吧?
果然,在商定完出版书目之后谈到版税问题时,阿尔伯特一口“8%”差点喊破了地板价,林为民就差没端茶送客了。
“阿尔伯特,你可真会开玩笑!我的作品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出版,没有低于15%的版税的。”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谁不会啊!
“林,你要知道,我们蒙达多里出版集团可是全意大利最大的出版社,跟我们合作,等于伱的作品可以在意大利全境铺开。你跟一般的出版社合作,是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的。”
“阿尔伯特,的销量取决于作品本身,渠道只是一个因素而已。再说了,你知道我的在英语国家和法语国家出版,受众众多。而你们意大利语,就那么一点人口,连泥轰都比不上,销量上限放在那,版税又能有多少呢?”
林为民的语气让阿尔伯特听的想打人,但他了解过林为民作品的出版情况,知道林为民每年凭借作品海外出版的版税就进账数百万米刀。
两人拉锯了半天,林为民把版税分成降到13%之后死活不肯再降了,阿尔伯特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定在了这个数字上。
谈判过后,蒙达多里出版社获得了《情人》《霸王别姬》《套马人》《追凶》《燃烧》《无论如何,人生是美丽的》《狩猎》七部作品的出版授权。
合同约定,这七部作品蒙达多里出版社必须在两年时间内陆续出版,过期便收回出版授权。
阿尔伯特在燕京玩了几天,然后返回了意大利。
送走了阿尔伯特,林为民的心情大好,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时间一晃已经是五月初,石铁生的《我与地坛》已经发表了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以来在国内文坛和读者群体当中引起了相当大的反响。
石铁生的风格与这个年代国内的绝大多数作家不同,他是独树一帜的,有着属于自己独特人格魅力和写作风格的作家。
从《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插队的故事》到《我与地坛》,他的风格一脉相承,介于和散文之间,经常会让读者有些恍惚,怀疑看的到底是还是散文。
但这又不重要,管它是也好,散文也罢,读者们通过这些作品能够触及到石铁生柔软的内心,能够感受到他丰沛的情感和通透的哲思。
这一个月时间以来,成千上万封信件飞向编辑部和石铁生家。
在《我与地坛》之前,石铁生在国内文坛是有名气的作家,但在《我与地坛》之后,石铁生完成了一次蜕变,他真正成为了那种家喻户晓的当红作家。
长时间以来,国内的文学界永远是主流文种,散文并不受待见,除了老一批散文家的作品,新时期以来极少数优秀的散文作品也几乎都被湾岛的作家所包揽。
但石铁生的崛起,打破了这种情况,只《我与地坛》这一篇文章,便将国内的散文领域带入了新的高度。
《当代》编辑部这一个月的读者来信当中,要求增加散文栏目篇幅的读者呼声一天比一天高,还有不少激进的读者希望可以国文社能够创立一份以散文为主的文学刊物。
贺启智甚至拿着这些读者来信找到了林为民,希望能够游说他。
后世《当代》在九十年代确实进行了一次分家,刊物的散文栏目分出来成立了《中华散文》,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家专门刊发散文的文学刊物。
九十年代初,国内的热有所退化,因为湾岛的一大批散文作品被引进国内,还有石铁生、余秋雨等散文名家的崛起,散文这类文体迎来了它的高光时刻,热极一时。
在八九十年代,国内的散文期刊其实并不少。
1980年津门的百花文艺出版社主办了《散文》月刊,1984年河南诞生了《散文选刊》,1987年《散文世界》在燕京创刊,1989年河北的《散文百家》创立……
散文刊物越来越多的出现,侧面印证了散文发展的浪潮,而且近几年这些散文刊物发展的也都很不错。
读者们希望《当代》增加散文栏目的篇幅,这是不现实的。刊物的版面就那么多,散文多了,其他类型的作品刊发的就少,偶尔一期没关系,可《当代》大部分的读者都是来的,时间长了等于在赶读者。
所以,面对一部分散文爱好者的呼声,新成立一家散文刊物,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林为民在贺启智阐述完想法之后陷入了沉思。
九十年代确实是散文这种文体的黄金年代,其中最生动的例子就是于秋雨的散文集《文化苦旅》面世一年多时间里狂卖了一百五十万册。
1988年,于秋雨应巴老女儿李小琳邀请,在《收获》开辟了属于自己的散文专栏《文化苦旅》,连续半年时间在《收获》上发表了十余篇散文,在文学界和读者当中引起了不小的讨论,也为于秋雨这个文化学者带来了文学界的声望。
算算时间,《文化苦旅》结集出版好像就是这一两年的时间,这样的大卖作品不能错过,回头要想着联系一下于秋雨。
溜了个号,林为民的心思又放在了散文刊物上面,他想了想,对贺启智说道:“现在只是一小部分读者的呼声,我看下一期在《当代》做个读者调查吧,看看大家的意愿。如果调查结果比较理想,你做个提案上会讨论一下。”
办一份散文刊物,以国文社的底蕴,活下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也仅此而已。
等到2000年之后,纯文学刊物一路急转直下,这份刊物说不定还要成为社里的累赘。
所以林为民的态度并不热心,但也不会断然否决。
因为国文社存在的本身就不是为了盈利,它所肩负的更多的是这个国家文学发展的使命和责任,只要读者调查结果不太差,他都会支持把这份刊物办出来。
赚钱的事,交给通文社去负重前行就够了!
得到了林为民的支持,贺启智有些兴奋。
创立散文刊物,对于《当代》并没有什么大的益处,相反《当代》还有可能分出一部分力量支援散文刊物的建设。
但他想到的是国文社又多了一份文学刊物,国内的文学界又多了一份文学刊物,读者们也能因此受惠。
等贺启智离开之后林为民拿起了电话。
“喂,小琳姐,我是为民啊!”
李小琳是巴老的女儿,如今是《收获》的副主编,巴老近些年已经不过问刊物的具体工作,所以她是《收获》实际上的掌门人。
林为民是万先生的学生所以和她是平辈论交。
林为民给她打电话自然是为了于秋雨的事,听说林为民想把于秋雨的散文结集出版,李小琳高兴道:“我替你联系他。”
于秋雨在《收获》开辟散文专栏,就是在李小琳的力排众议之下才通过的,如今国文社要出版于秋雨的散文集,足以证明这些散文的影响力,也证明了她的眼光和工作成绩。
两人聊了几句,李小琳便急匆匆的要去帮林为民联系于秋雨。
挂断和李小琳的电话之后没多长时间,电话响了起来。
在散文集《文化苦旅》出版并大卖之前,于秋雨最为人所熟知的身份是官员和文化学者。
他在1986年被任命为沪上戏剧学院院长,近些年来所着的作品也多为戏剧领域研究着作,如《戏剧理论史稿》《戏剧审美心理学》等。
《文化苦旅》散文专栏,从1988年诞生以来就在文学界引发了一些讨论。
既然是讨论,自然是有赞美有批评。
他的散文风格自成一家,不同于前人,格局宏大、视野开阔,喜欢的人称之为“大散文”,不喜欢的人则批评其矫揉造作,文章中更有不少用典的硬伤,完全是贻笑大方。
于秋雨从李小琳处听说林为民要结集出版他的散文,心情激动,打来电话的第一句话便说道:“林总编,我的散文真的能出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