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回到家中的王熙凤,咬牙切齿宣泄心头怒火“老娘就是不赚这笔银子,也绝不给他好处!”
一直等消息,没有出去鬼混的贾琏,皱眉相询“究竟怎么了,说清楚。”
忿忿不已的凤辣子,将陈然的过分要求讲述了一遍。
“贾雨村要一万,他也要一万,那我们还剩什么?忙来忙去的,帮他们赚银子?”
“老娘就算是让这笔生意亏了,也不让他们拿捏!”
王熙凤是真的动了怒,她宁愿不干了,也不便宜陈然。
贾琏没说话,却是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就算是分出去两万两银子,那不还剩下一万两吗?
凤辣子以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待过些时候,她去寻娘家舅舅帮忙。
她就不信了,没了陈屠户,吃不着带毛猪了!
贾琏的想法不一样,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属于是无本生意。
赚多赚少他都没有投入,只要贾雨村的路子能走通,那都是纯收入。
可若是走了王家的关系,那必然会被王家拿走大头,他可就不剩下什么了。
银子当面,夫妻俩各怀心思。
他们俩之间的诉求与期待值,各不相同。
“子厚。”再度登门的贾琏,笑呵呵的拱手“愚兄又来叨扰了。”
陈然也是有些佩服,为了银子可真是有够执着的。
当然了,这可是价值至少上万两的巨额收入,谁能不执着?
“子厚,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贾琏知道了陈然的底价,也是干脆的很“我知你对愚兄家中的丫鬟平儿有意,愚兄将她转赠给你,好处费那边暂且便宜些如何?”
陈然挑挑眉,略感诧异。
这位链二爷,居然如此轻易就将漂亮妹子送出去...也是,他现在不喜欢妹子了,自然也就成了换取银子的存在。
“贾兄。”陈然伸手示意用茶“便宜多少?”
当然是全免了最好。
很想说这话,可他也不傻,话到嘴边就成了“一万两如何?”
陈然笑了“贾兄也是府上管事的,你也知道牙行里的行情,这等话语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了。”
贾琏有些讪讪,的确是过分了。
牙行里的漂亮美人儿,超过百两的都得是极为出众的。
若是赶上了什么天灾人祸,甚至价格更低。
没办法,天灾人祸的时候是百姓们倒霉,家破人亡不计其数。
可却是权贵富户们的饕餮盛宴,装进盘子摆上桌子的,就是遭灾的普通百姓们。
两边自然是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以五千两的价格达成了协议。
陈然一直记得,贾迎春是以五千两的价格被卖给了孙绍祖的事儿,就拿这个价格当标准。
贾琏正式委托贾雨村,帮忙处置那批暂时存放在扬州城外仓库内的私盐。
所得利润,先支付给贾雨村一万五千两,剩下的归贾琏所有。
这其中,绝对不会出现有关于陈然的任何一个字。
他是不会明面上参与进去的。
“事成之后,愚兄就将平儿还有她的身契都送过来。”贾琏笑的很开心。
他这是借花献佛,自己什么都没有付出,就是送了個丫鬟而已,就还来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的巨款,当然是兴奋到爆炸。
至于说王熙凤出的本钱什么的,他才不在乎!
心满意足的贾琏起身告辞,打算去寻好雉友们吃喝玩乐,好生庆祝一番。
这边刚出门,却是见着大街上点燃了鞭炮,锣鼓声敲的震天响。
街道上站满了人,欢呼雀跃叫嚷声不绝于耳。
挂着红绸的报信人,美滋滋的跑到了陈然家门口,扯着嗓子高呼。
“恭喜顺天府万年县陈老爷,高中一甲第一名~~~”
整条街,都沸腾了。
一甲第一,这可是一甲第一名啊~~~
科举录取分三甲。
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一甲最出挑,二甲为未来朝廷中坚,三甲的话那就只能是蹉跎地方,辗转府县之间了。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笑容满面的陈然走了出来,接受整条街的欢呼。
虽然笑的很开心,可实际上心底却是在抱怨周延儒你丫用力过猛了!
本意是中个二甲就行了,哪里料到会直接冲了一甲。
更夸张的是,还是一甲第一!
这得影响到多少人的利益?不用多说也知道,肯定会被人针对。
心中吐槽不已,面上却是还要笑呵呵的接受众人的祝贺,给报喜人送上一份沉甸甸的红包。
一旁的贾琏望着如此风光的一幕,目光之中满是艳羡之色。
这才是东华门外好男儿~~~
一番热闹,顺天府与万年县,全都来人送礼恭贺,这可是他们的政绩。
兴隆街上的街坊邻居们,也是来来回回恭贺不断,忙碌到了天色渐晚,这才逐渐散去。
关上门回到家中,早已经按耐不住的秦可卿,直接飞扑进了他的怀中“夫君,你好棒~~~”
“我有好棒,你是知晓的。”
“恭喜公子。”早早就打烊回家的香菱,也是欢喜到抹泪“高中状元。”
“这是会元。”陈然好心的解释“乡试第一为解元,会试第一为会元。”
“所谓状元,那得是殿试的时候拿到了第一名。虽说殿试的名次基本上都是按照殿试的来,可难保不会有意外。”
姑娘们可不管这些,她们只当陈然就是状元郎。
尤其是尤三姐,此时望向陈然的目光,宛如含着糖水。
这可比高考状元强太多了,那都有几十个还得继续上学,可陈然这个是直接授官的!
秦可卿感觉自己太幸福了,这可是状元郎啊。
当天晚上,热情如火的秦可卿,就应允了陈然不走寻常路的要求。
之前她可是很抗拒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该拜访座师就拜访,该同榜聚餐的就聚餐,该干啥的就干啥直接走流程。
直到殿试到来。
所谓殿试,起源于唐高宗李治。
其本意,就是断绝臣子操控科举的路子。
唐时科举沦为门阀之家的玩物,谁中谁不中的,考官可一言而决。
这很容易形成利益团体,影响到皇帝的权势。
唐高宗干脆设置殿试,将最终的录取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的名声或许没有自己的皇后大,可他的能力尤其是治国能力,是高于擅长权谋的武则天的。
后来到了宋仁宗时期,因为发生了会试落榜考生,愤而投效西夏的恶性事件,从那之后只要过了会试的,殿试的时候再无落榜。
正因如此,足有二三百人的殿试考生们,神情都是轻松自然,欢笑如常。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彻底摆脱了民的身份,完成了至关重要的阶级跃升。
不是依靠血液,母婴,裙带。
而是依靠自己的真本事!
殿试的时候皇帝没来,据说是最近龙体不佳,感染了风寒。
主持殿试的,是大皇子。
众人入了皇宫,多有震慑之意。
唯独陈然对此毫不在乎,皇家威仪什么的也是当做笑话来看待。
毕竟在大明世界的时候,就连龙床他都睡过,真心没什么敬畏可言。
经过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众人各自入座,自有人发放策题。
所谓时务策只有一题,据闻是皇帝亲自出的题目,至少陈然没能提前拿到。
这道题目很简单,就是询问国家财政日渐困难,考生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像是这种题目,只需要抓住开源节流四个字发展引申去写就行。
陈然本打算随大流,扯一些管鲍之交,圣人之言等等糊弄了事。
可心思转换之间,却是改了想法。
提笔写好开头,接下来就是...
财政之事,一曰开源,二曰节流...
开源事...盐务...市舶司...茶马...商税...互市...
节流事...冗兵...冗官...冗费...勋贵...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样写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却是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陈然知道,就算是中了状元,按照规矩想要真正手握大权,也得一二十年的功夫。
真要是用这么久的时间,红楼妹子们说不得都做奶奶了。
红颜易老,等不起啊。
那就干脆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务实不务虚的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皇帝不是想要银子吗?
行啊,我告诉你如何弄银子!
殿试只有一天,黄昏的时候考生们都已经出宫回家。
而考官们,却是聚集在殿内认真阅卷。
足有二三百份的卷子,自然不可能全都交到皇帝的面前去。
生病了的皇帝,可看不了这么多。
按照规矩,只需要挑选十份最出色的卷子,送过去就行了。
皇帝会在其中挑选出三份最好的,位列一甲。
也就是俗称的状元,榜眼,以及探花郎。
阅卷没什么难度,毕竟都是引经据典,圣人之言的务虚废话,大差不差的安排就行。
可唯独陈然的卷子,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因很简单,几乎将上上下下全都给得罪了!
“盐务,商税,茶马,互市,市舶司...”有人愤怒击案“他以为他是谁?!”
“冗兵,冗官,冗费?”有人讽刺而笑“这是将朝廷当做北宋了?”
“还有勋贵...他就不怕得罪了全天下的勋贵?!”
“真是恨不能拙落了他!”
“你可拙落不了。”有人哈哈笑着“他是会试第一名的会元,他的卷子无论如何,都必须递到皇帝面前去。”
“一字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