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傻眼了。
她不敢置信自己所见着的这一幕。
眼前是竹林中的一小片林中空地。
地上铺着鹅卵石,有两张石凳一张石桌。
而薛姨妈此时,并没有坐在石凳上。
她居然坐在男人的怀中,还是有说有笑!
依偎在陈然怀中的薛姨妈,上一刻还在舒展长腿调笑。
下一刻见着自家女儿从竹林里钻出来,整个人都硬住了。
此时此刻的心情,大概是想死吧。
薛宝钗的圆脸上神色变幻,从震惊到不解,再到惊恐欲绝。
数百年后,寡妇再嫁寻真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在这个时代里,守节的寡妇私下里做这等事情,那是要捅破天的。
当然了,前提是不为外人知晓。
三人之中,反应最快的是陈然。
他先是将浑身颤抖的薛姨妈抱起来,放在水渍未干的石桌上。
旋即上前将失魂落魄的薛宝钗拉过来,温言出声“薛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目光有些呆滞的薛宝钗,愣愣反问“什么样?”
陈然叹了口气“姨妈她,其实是为了你哥哥。”
“啊?”
“啊?”
母女俩齐齐望向陈然,两双美目之中都是不解之色。
“过些时日,我即将出征塞外。”陈然有急智,当场就想到了扯淡的理由“这次出征会盟草原诸部,宣扬大周天威必然会立下大功。同去者,添上一笔资历对于日后的仕途非常有好处。”
薛姨妈还在发愣,薛宝钗却是已经回过味来“妈是想让哥也去?”
“正是如此!”
陈然正色以对“我本不愿答应。你也知晓,你家哥哥是個什么样的纨绔,凭什么待他去平白得此好处,就此晋身仕途走上武勋之路?”
“以他爱惹事的性子,说不得到时候捅出乱子来,给我添麻烦。”
旋即又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薛姨妈“可姨妈爱子心切苦苦哀求,缠的我没办法,就说...”
“若是姨妈肯穿上丝袜...后面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此时薛姨妈也终于是回过神来,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女儿啊,就是这么一回事。”
薛宝钗低头沉默。
她是个聪明的,虽然未曾经历人事,可也不是傻子。
都坐进人家怀中了,还将大长腿给人看...这年头,脚甚至比脸还重要!
现在的问题在于,陈然给出了一个台阶,就看她是否愿意下了。
想到这儿,薛宝钗凄苦一笑“那我家哥哥之事...”
“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陈然当即正色“但是言出必行。既然应承了姨妈,那就决不反悔。”
“过几日,就让你家哥哥,去军营里报道吧。”
都中某处秦楼楚馆之中。
正在与贾琏等人推杯换盏的薛蟠,陡然打了个激灵,甚至连手中的酒都洒落不少。
“怎么,身子虚了不敢喝了?”一旁俊脸红扑扑的贾琏当即调侃“玩赖洒酒是吧?”
“不是,就是心里突然好难受发冷。”薛蟠抬手用力揉着右眼皮“右眼跳的厉害...”
“你可拉倒吧~喝酒!!”
回到梨香院,薛姨妈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压根不敢与薛宝钗多言语。
坐在椅子上的薛宝钗,手拿团扇默默发呆。
撞破了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还得说出去?
而且人家还给了封口费,给了自家那不成器的哥哥,一个难得的好出路。
哥哥经商没天赋,家里收入连年降低。
读书更是别提,现在连认字都认不全。
想走外戚的路子,可自己却是连入宫的筛选都没过。
想来想去,唯有走武勋这条路了。
只是武勋如此危险,还得靠人家陈然照应,那就更加不能过多言语此事...
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向来冰雪聪明的薛宝钗,此时也是犯愁了。
而且这件事情还无人可以商量,心头的忧愁真是难以言语。
陈然对此倒是没太在意,事情过去就给放下。
毕竟他很清楚,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这等事情都是常有之事,区别只在于是否为外人知晓罢了。
大户之家里,比这更乱的事儿那多了去了。
毕竟大户们的道德底线,远比普通人低太多。
或者说,他们只有表面的道德,私底下要多乱有多乱。
“妈...”
薛宝钗来到薛姨妈的卧房,轻唤了一声。
躺在榻上的薛姨妈,用被褥蒙着头,猛然颤抖了一下。
一瞬间,薛宝钗心疼的厉害,抹了把眼角“好生歇着,别想太多。”
待到薛宝钗离去,薛姨妈这才敢探出头来张望。
下午薛宝钗从竹林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真的是差点被吓死~~~
“我也不想的,可...等你到了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有夫君的还好说,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能拢的住。
无论质量如何,至少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
可她是个寡妇啊。
薛蟠在外面鬼混了几天没回家,他也不想回去。
那毕竟是亲戚的家,待在那儿规矩大,浑身不自在。
哪里像是现在这般,只要身上有银子,无论走到那儿,身边都是兄弟,怀中全是爱人。
这一日,薛蟠与贾琏等人相聚出城,去了郊外游玩。
众纨绔们飞鹰走狗,侍女丫鬟们操持野炊酒水,清客帮闲们溜须拍马,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几杯酒水下肚,众人闲聊都中各家馆阁,最近流行的qq内衣款式,分别讲述各自的感官与手感云云...
“怎么了?”贾琏望着卫若兰皱眉沉思,好奇询问“想什么呢?”
“不对啊。”卫若兰侧耳倾听“有马队过来了。”
纨绔们惊讶不已。
这儿可是天子脚下,边上就是官道,哪里来的什么马队。
未及言语,就见着官道转弯处果然奔来了数十骑官军骑兵。
纨绔们倒也没在意,毕竟那可是官军,而他们则是官宦子弟。
未曾想,马队却是直奔着他们而来。
为首之人乃是柳湘莲。
他勒住战马,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薛蟠的身上。
薛蟠被看的莫名其妙,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柳湘莲马鞭一指“将这个逃兵抓起来!”
当即有甲士下马,上前捉拿。
众人大惊,慌忙阻拦。
可甲士们才不管他们是谁,纷纷拔出了佩刀,顿时一片混乱狼藉。
被抓起来的薛蟠一脸懵,还在嚷着“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贾琏认得柳湘莲,知晓他是陈然的人,连忙打圆场“柳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贾公子。”柳湘莲拱手行礼“某是奉了将主之命,前来捉拿逃兵薛蟠。”
“逃,逃兵?”薛蟠感觉一个千斤重的冤字砸在了自己的大脑壳上“我什么当的兵,我怎么不知道?”
“前几日文书就已经送到了你家,你却没及时去营中报到。”
柳湘莲冷脸相对“再敢阻挠,当行军法!”
薛蟠被绑在了马背上带走,众人面面相觑,聚会自然也是不欢而散。
各自归家打探消息,方才得知薛蟠已经被征召入伍,即将随陈然一起出兵塞外。
陈然奉天子命出塞会盟草原各部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都中各处。
文武们都觉得是赚取功劳的好机会,为了争夺名额闹的厉害。
卫若兰心头感慨,自己想挤都挤不进去,薛蟠却是被直接绑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会盟各部,扬国威于域外,尊太上皇为天可汗~
虽然看着都是虚名,可儒家治下的国家,最看重的就是这些虚名。
不但能够名垂青史,甚至还能在太上皇面前卖好,有资格没资格的人,都在想办法跟着去。
荣国府。
“子厚。”贾政笑容满面的端起酒杯“来来来,再饮一杯。”
“政公,请。”陈然含笑回应,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贾政很是自然的提起,想要将自己的逆子贾宝玉,也给塞进出征塞外会盟各部的队伍里去。
“政公不提,我也会带他去。”陈然口是心非的说笑“毕竟也算是我的半个学生,没个出路可不行。”
听闻此言,坐陪众人皆喜,唯独大宝脸自己面色难看,犹如死了爹妈。
苦寒的塞外!野蛮不洗澡的部落牧民!肮脏的军伍!繁琐的麻烦事儿!
桩桩件件,都是他最不耐之事,怎么可能会想去。
陈然也不想他去,可这话不能由他说出口。
昨天下午在榻上就对过话的王熙凤,笑呵呵的打趣“听闻塞外苦寒,倒是要多带些厚实衣服才是。”
“这倒是。”陈然配合着唱双簧“再备些伤寒药,军中虽有军医,可用药方面自然是比不上自己府上的。”
“听闻塞外天寒地冻的时候,能直接将手指脚趾都给冻掉。”昨天下午一同在榻上耳提面命的薛姨妈,也是跟着帮腔“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的确是真的。”陈然唱红脸“不过那是缺乏装备。戴上厚实的手套靴子,每天晚上再泡个脚,只要不是遇上白灾,基本上没问题。”
“听说塞外瘟疫横行。”未曾想,李纨也开了口“很是危险。”
她可没提前得到陈然的安排,纯粹是不想见着府中有什么好事儿,都落在贾宝玉的身上。
就是单纯的妒忌。
“有军医的。”陈然笑容温和的望向大宝脸“别担心。”
大宝脸的脸色,已是惨如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