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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金堤河河畔列战阵,阳谷山下决生死!

  第291章金堤河河畔列战阵,阳谷山下决生死!

  阳谷县境,军营。

  “大将军,今天路上又死了一头牛,十三头羊,还有些牲畜生了病。”

  接到禀报的陈然,当即回应“牛羊交给伙夫加餐,做成牢丸。生病的牲畜,寻兽医去瞧。”

  “牢丸先给战兵,辅兵次之,余众再次之。”

  所谓牢丸,就是饺子。

  唐朝肉食以羊肉为主,当然说的是有权势有钱之家才能吃得起。

  寻常百姓的肉食来源,主要是猪肉与狗肉。

  战乱时代里,吃饱饭都成了奢望,吃肉那就更是过年般的喜庆了。

  消息传出,营地里顿时一片欢腾,人人皆是面带喜色。

  之所以不是直接煮着烤着吃,而是做牢丸,那是因为人数众多不够分。

  添上蔬菜再多用面,数量上立刻就上来了。

  伙夫们的动作很快,麻利的将牛羊处置干净,剁碎了做肉馅。

  又有老营的妇孺们过来帮忙,一个个的捏成饺子。

  将牢丸倒进烧开的大锅里,一轮轮的凉水沿着铁锅边沿浇下去,很快就煮熟出锅。

  唐朝有家属随军的传统,愿意跟随陈然离开濮州的军士,有家眷的都给带上,安置在了老营之中。

  老营的妇孺们,咽着口水盯着一盆盆的牢丸被送去战兵们那边。

  理论上来说,战兵辅兵以及其他人吃完之后,这些妇孺们应该能分上一口,每人一两个解解馋应该还是有的。

  并非是陈然苛待百姓,不懂得照顾弱势群体。

  而是这个乱世之中,强横的战兵才是一切的基础。

  有什么好的待遇,当然是战兵们优先,作为后备的辅兵们次之。

  安抚好了他们,方才能有做事的基础。

  若是陈然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弱势群体来,没人会说他仁义,只会说他迂腐不堪,不是值得追随之人。

  军心动荡,战兵辅兵们离心离德。

  感觉不符合现代世界的道德标准,可乱世之中就是如此啊~~~

  有家人做战兵辅兵的,端着陶碗过来招呼一起享用肉食。

  别的不说,此时气氛自是少不得一份温馨感。

  吃过饭,夕阳还未落下,各人自有工作要做。

  老营的妇孺们,依旧是为伙夫们帮工,一起忙着做胡饼。

  大唐有很多的外国人,他们在融入大唐的同时,也带来了自己的文化与习俗。

  胡饼说白了就是囊,因为易于携带,在军中很是流行。

  待到天黑,各营逐渐安歇下来。

  绝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的时候,陈然还在忙碌工作。

  他在仔细分析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说白了,他现在就是一股流寇。

  而机动作战的关键点,就是出其不意,主动选择作战的时间与地点。

  “阳谷县的县兵不足为虑,真正的威胁是平卢军的那一都人马。”

  “我不去寻他们,他们也会主动来寻我。”

  “既如此”陈然一手拍在了地图上“那就先下手为强!”

  卢县城中,平卢军撞山都都头杨建正在与诸将饮酒,却是有甲士入内禀报“指挥使,贼人围攻阳谷县,这是求援信。”

  满脸络腮胡子,满面彪悍之色的杨建,接过求援信翻看,随即放在了桌子上。

  “贼人已至阳谷,你们怎么说?”

  一众营厢指挥使们,纷纷慷慨而言“杀过去!”

  唐末武人是真的勇,尤其是这些牙兵出身的,更是骄狂至极。

  哪怕明知道对手人数远超自己,也通常都是闻战则喜。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都喜欢打野战,而耻于守城。

  “好!”

  杨建拍案而起“整顿兵马,即可奔赴阳谷县!”

  平卢军源于辽东营州,军中多马骑兵众多。

  骑兵大规模冲锋的时候,形入浪潮吞噬天地,山不能挡,水不能阻,因此牙兵号撞山。

  藩镇之中,并非是所有的兵马都是牙兵,实际上的牙兵是军中精锐,也是节度使们的私兵。

  当然了,牙兵们也是经常性的反客为主。

  不相信的人,可以去问问魏博镇的历代节度使。

  平卢军数万人马,只有四千余牙兵,分成了两都。

  节度使宋威带走了一都,以及平卢军的主力去打黄巢。

  身为其心腹的杨建,则是领着另外一都来消灭贼军偏师。

  杨建的主要目标,是侧袭黄巢的老巢,消灭陈然所部只是顺手为之。

  他们很快就行动起来,留下辅兵们运送后勤军资,战兵则是浩浩荡荡的骑着马,奔赴百里之外阳谷县而去。

  冷兵器时代的急行军,哪怕是步卒也能达到每天百里的程度。

  换做骑兵的话,不计较马力会跑的更快。

  唐时骑兵众多,战斗力也很强,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唐朝有很多的马匹。

  多到什么程度?

  军队里的托马,挽马,骑乘马等等都被视为消耗品,不被计算入军队编制之内!

  就像是此时的撞山都,两千余名战兵,所携带的马匹足有五六千匹之多。

  不断换乘之下,足以保证及时赶到阳谷县城。

  阳谷县城以东四十里,有两座大山。

  一曰阳谷山,一曰鱼山。

  两山之间有处河谷,名唤旸谷。

  此处山不高,谷不深,地势平坦,金堤河于山谷之间蜿蜒流淌而过。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设置埋伏的地方。

  杨建怎么都没想到,贼人大队兵马会出现在这里。

  望着二里地之外,隔河相对的贼军,久经战阵的杨建皱起了眉头。

  “这是贼军?”

  勿怪他惊讶,他印象里的贼军,都是穿着麻布衣服的,能有件皮甲就算是头目了。

  可眼前的这支兵马,披甲率至少在七成以上!

  而且前几排的,全都是穿着铁甲。

  判断一支兵马能不能打,披甲率与铁甲的数量是一个很重要的衡量标准。

  眼见着诸将都在看着自己,杨建想起了出兵之前,节度使宋威的话。

  “我老了,也不知还能活几年。儿子们都是不争气的,这节度使之位,打算传给你。”

  想要做节度使,朝廷里的关系是一方面河北那些不鸟朝廷的藩镇不算,还有一方面就是要让军士们信服。

  若是军士们不服,就算是强行坐上了节度使的位置,也待不了多久。

  而想要让军士们信服,打胜仗就是先决条件。

  想到这些,杨建当即下令“下马,结阵,迎战!”

  山谷环境,横穿战场的金堤河,这些地理形势影响到了骑兵的作战能力。

  中原之地大旱,河水不算深可蹚水而过。

  但是骑马冲锋肯定不行。

  既如此,那就干脆下马步战。

  牙兵们就是这么猛,宁愿放弃骑兵优势,也敢于正面硬刚。

  至于说利用马匹的机动力优势,绕路过河什么的。

  只到大腿腰畔的水深,你绕路过去,人家直接渡河过来就是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折腾一番到了天黑直接打不了,军士们就会抱怨主将无能。

  扣上这么一顶帽子,以后还想得拥护做节度使?

  眼见着平卢军下马结阵,陈然这边当即应对,缓缓后退一段距离,让出了河边的位置。

  毫无疑问,这就是在邀战。

  到了此时,杨建已经没了选择。

  他若是拒绝,以后在平卢军里的名声可就臭了。

  两千余人的撞山都,留下了三百人在对岸看守数千马匹。

  杨建亲领一千八百余牙兵,涉水渡河来到了对岸。

  目测之下,对面的贼人最多也就是三千出头,这点人数上的差距.能打!

  此时陈然所部已经退到了鱼山脚下,与渡河而来的撞山都相距二三里。

  撞山都这边还在列阵的时候,陈然干脆下令“擂鼓!”

  利用地形进行邀战是战略,乘着敌军立足未稳发动攻击,这是战术。

  他又不是什么绅士,有便宜的时候当然是要占。

  “辅兵斩甲士一级者,入战兵!”

  “战兵斩甲士一级者,赏钱五缗,绢帛十匹!”

  陈然手下几百骑兵,早早的就绕路去断平卢军的退路。

  军阵人手不足,抽调了数百辅兵凑数。

  说是辅兵,其实也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各方面并不差。

  他还安排了一支辅兵蹲在平卢军身后的阳谷山上,等待时机杀下山来。

  能创造的优势都已经创造出来了,接下来就看正面搏杀的本事了。

  三千余人以队为基础单位,五十人为一个小方阵,五队人马为一个大方阵。

  一排四个大方阵一千战兵,总计三个大方阵,浩浩荡荡的压了过去。

  这摆明了就是要用人数优势,去压制对手。

  平卢军这边也是毫不示弱,迅速排列出了锋矢阵。

  这是一个注重攻击,重点在于中央突破的阵型。

  约一千名平卢军战兵组成紧密的中军战线,两翼各有四百人用以抵抗对面的两翼,为中军突破争取时间。

  这等战阵,在兵力不足的时候,用来对付陈然的方阵效果不错。

  陈然骑在马背上,身边环绕着亲卫,鼓手旗手传令兵。

  很明显,急行军跑了大半天的平卢军,状态没那么好,两边逐渐靠近的时候,他们的阵型还是有些散乱。

  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陈然转首向着一旁的亲卫颔首点头。

  那亲卫当即取出了烟花点燃。

  对面阳谷山上,接到信号的王温玉,从草丛之中起身,拔刀怒吼。

  “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