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才找上卡塞尔学院的？”
龙馗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学长，轻轻点了点木制的桌面。
“是的。”楚子航点了点头，平静的回答。
龙馗低下头来，翻阅着诺玛给的资料，片刻后，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对，我们情报部门给的资料显示，你的父亲是一位当地知名的企业家，很有能力的一个人，但很可惜，他并不是混血种。”
“混血种？”楚子航听到这个词后，不由微微一愣，但他并没有向对面那个少年问出心底的疑问，而是率先选择回答对方的问题：
“我现在的爸爸是我的继父，我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不过……他现在已经失踪了。”
哪怕他面庞再努力保持平静，龙馗还是从对方的瞳眸中读出了一丝忧伤。
“看来你知道真相时候，场景并不怎么美好。”龙馗轻声开口：
“师兄，能冒昧的问一句，生父的姓名吗？”
楚子航沉默了，他的表情并没什么变化，等待了几秒之后，才淡然说：
“楚天骄。”
龙馗听完之后，略微点了点头，然后快速用手机，在诺玛的查找系统中输入了这个名字。
但奇怪的是，结算画面并不是一排排完整详细的资料，而是冷冰冰的几个大字：
“正在搜索中……”
这让他不由挑了挑眉。
这还是龙馗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S级的权限什么时候找个人的资料也需要等了？
见到搜索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他将手机熄屏，放在了一旁，然后抬头望着前面这个只有点头之交的师兄，面带微笑地抬了抬手，从容的示意对方说道：
“看起来师兄有很多疑问想问，一个一个来吧，关于卡塞尔学院的一切问题，我都会一一详细的为你解答。”
“卡塞尔学院……不是一个普通的学校吧？”楚子航没有客气的废话，直接问出了自己第一个问题。
“嗯……看你怎么看待了，平常的时候的确和普通大学没什么两样，都是上课，打花，参加社团活动，最后为了升阶的绩点，疯狂在图书馆里学习。”
龙馗耸了耸肩，轻松的笑着回答。
“听起来确实和普通大学差不多。”楚子航点了点头，随后忽然话锋一转：
“但……不平常的时候呢？”
龙馗轻轻用汤勺搅拌着白色瓷杯中的咖啡，看着上面的奶盖一点一点融入褐色的液体中，然后逐渐变成棕色的表面，倒映出了他那双闪过一缕微芒的瞳眸。
“看起来师兄对我们学院了解程度不一般啊，不愧是主动找上我们的人。”
楚子航微微一震，尽管表情没有变化，但眼中还是掠过了一缕惊讶。
“不要小看卡塞尔学院的情报网，我不知道你为何因为自己的父亲，拼命寻找我们的踪迹，但只想说一声，师兄，现在后退还来得及，等你真正打开那道通往疯人之国的大门之时……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尽管还在低头搅拌着咖啡，但对方的细微反应还是透过了液体表面，映入了龙馗的眼底，后者略微摇了摇头，带着一丝好意的劝说开口道。
“可是……我好像已经就没有回头路了。”平静的声音缓缓落下，一缕金色如同流动的金泉，兀然在空气中流淌开来。
感应到对面传来的熟悉波动，龙馗怔了怔，手中搅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那对在空气中绽放的黄金之瞳，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年前。”
“和你父亲失踪有关？”
“对。”
简短而又高效的话语在楚子航口中一字接着一句平静展开，对面的龙馗则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的说道：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施耐德教授要我过来了……师兄，庆幸你还没变成怪物吧。”
“怪……物？”楚子航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呢喃。
“先不聊这个了，你之前不是问我，不平常的时候我们是在干嘛吗？”龙馗轻轻摇了摇头，周身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两轮赤金般的烈日，在这间小小的咖啡厅冉冉升起！
与烈日对视的楚子航，呼吸瞬间之间，难以控制的停滞住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叶扁舟，在狂风巨浪的汪洋大海中无力漂泊！
赤金之瞳慢慢变为褐色，龙馗主动熄灭了自己眼瞳的流焰，这才让楚子航得以能够流畅呼吸。
“看来师兄在这条路上走的还不够远，这我就放心了，毕竟让我用枪指着自己认识的人脑袋，还真有点扣不下扳机。”
说完，他随手将一把银白色物件拍在了桌上，顿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啪！”
楚子航低下头来，循声望去，在看到来物的面目之后，逐渐黯淡下去的黄金瞳瞬间一缩！
那是一只华丽的银白色手枪，整体造型充满了科幻感，枪柄处排列着的是一片片鳞片似的装饰，就像……龙鳞一般。
“卡塞尔学院是一间由混血种组成的学校，里面的学生除了每天上课，还需要完成一些如同普通大学的‘外出采风’一样的任务。”
“外出采风？”
“是的，外出采风。”龙馗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用手轻轻一挥，他和楚子航所在的地方瞬间被一股透明的领域所覆盖。
水流魔法伪装。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盯着对方的双眼，缓缓开口说道：
“只不过我们学校的采风和普通大学不一样，别的大学是出去研究自己的课题，而我们卡塞尔学院的采风，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龙馗嘴角向上划出了一个弧度，轻声开口：
“探险。”
“探险？”楚子航怔住了。
“没错，探险，我进卡塞尔学院三个月，分别在日本和黑道达成了战略合作，到非洲挖掘新鲜出土的文物，最终还去芝加哥港和黑帮火并，其余还有一些诸如寻找连环杀手犯这种不值一提的事情，我就不说了。”
可是你已经说了……
听到对方口中的带着平常语气叙述出来的话语之后，哪怕是一向冷静的楚子航，嘴角也不由抽搐了几下。
然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大脑对这些信息的处理有些缓慢。
什么叫和黑道达成战略合作？寻找连环杀人犯也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是吗……
楚子航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之前对方称卡塞尔学院为疯人之国了。
但凡里面有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让学生去采这些“疯”……
“师兄，淡定，这些福利你有朝一日都会享受到的。”龙馗点了点桌子，轻笑地说道。
原来这些“不值一提”的事，每一个学生都会经历吗……
楚子航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网络上找不到卡塞尔学院的踪迹了。
这根本就是披着大学皮毛的暴力机关！
看着逐渐陷入沉默的楚子航，龙馗也没去打扰他，只是举起了面前搅拌均匀的咖啡，随意地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有些事情还是让对方自己消化一下，加深一下对卡塞尔学院的印象。
毕竟和这间学院隐藏在背后的真正秘密来说，他所说的还在正常现实世界的离谱范围之内。
等到对方真正了解了那个魔幻的现实之后，不先给对方打一针预防针，三观会彻底碎掉的吧……
“那你这次回来……也是为了‘采风’？”楚子航眼中莫名流露出了一丝谨慎。
难道这座普通的滨海城市里，也有那些能让这些从疯人之国出里面出来的家伙，感兴趣的阴暗一面？
“是，也不全是。”龙馗淡然喝着放在手中的咖啡，稀疏寻常地继续说道：
“我的第一个‘采风’是代表学校过来试探一下你，第二个‘采风’嘛……那就有点不太好说了。”
“有人手伸的太长，已经越线了，学院的意思是说，看看那个人越线的程度如何，如果只是刚越线，那就砍掉两只手，已经越线到无法回头的……那就不必和他们客气了。”
说完，他的眼中闪过了一缕寒芒。
“会死人？”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试探地询问。
“大概率会。”龙馗点了点头：
“混血种将手伸向普通人，已经违反了亚伯拉罕血契，过线的混血种，将不会享有作为‘人’的权力了，斩杀它们，就如同屠宰牲畜一样。”
又是混血种。
楚子航听完之后，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杯中苦涩的美式咖啡，便不再多问什么了。
消化完了一阵对面那位少年说的话语之后，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再次看向对方，忍不住轻声问道：
“第二个问题，什么是混血种？刚刚你所说的话语中，已经重复出现三次这个词汇了。”
龙馗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听到对面的疑惑地话语之后，随意将手中喝完的空杯放到了桌面上，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看着对面的楚子航，平静的说道：
“混血种就是你我，我们两个的血统和普通人不一样。”
“血统？”楚子航不由皱了皱眉：
“你是说斯拉夫人和日耳曼人这种，还是智人和尼安德特人这种？”
龙馗则是轻笑而不语，沉寂了一会儿之后，才指了指桌上的那把华丽的手枪，问：
“这把枪怎么样？”
楚子航怔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句话，但还是作出了回答：
“挺漂亮的，很少能见到用白色金属制作的枪械。”
“白色金属……”龙馗眼中则是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随后他略微点了点头，示意的说道：
“你可以用手摸一下它，最好是摸到枪柄的鳞片位置。”
楚子航皱了皱眉，但依然还是带着疑惑伸出了手。
修长的手指刚刚触摸到那看似华丽的青白鳞片，一股冰凉立刻流淌进了他的心中。
还没等楚子航露出讶异的表情，突然，一阵低吼似的咆哮声慢慢在他的脑海中显现出来。
先是类似回音那样的鸣叫，越听到后面，那道如同怪兽嘶吼般的声音就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一轮圆月突然浮现在了楚子航的脑海之中。
伴随着圆月一同升起的……还有那双遮天蔽日般的青白之翼！
“吼――”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在他脑海中响彻天地，楚子航突然双手捂住自己的双耳，面露痛苦之色，一股来自血脉之中最为底层的威压，不自觉从他内心升起，仿佛整个身心都要向脑海中的那轮巨影臣服一般！
那是……巨龙！
“嗡……”
一阵微芒在他额头处亮起，楚子航顿时感觉一股温暖之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脑海中的画面渐渐变得模糊起来，那种足以让人感到绝望的威压，慢慢消散而去。
“谢谢。”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很明显，是对面那位少年将自己从那噩梦一般的幻象中拉了出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撼？”龙馗递过去了一张纸巾。
楚子航接过之后，擦了擦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轻喘着气息，开口问道：
“那是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吗。”龙馗轻轻扣了扣桌上的【苍星之证】，笑吟吟地看着前方的师兄。
“龙……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楚子航嘴唇有些颤动，忍不住轻声开口。
“当然了，师兄。”龙馗拿起了那把银白色手枪，收起来之后，注视着前方的楚子航，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我们都是……‘龙的传人’。”
身着一身白色衬衫的楚子航，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圈，然后喉咙微动，缓缓开口：
“混血种，混的是……龙血？”
龙馗极其正式的点了点头，最后，他慢慢抬起自己的左臂，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笑意，向这位曾经的篮球队队长，作出了邀请的姿势：
“师兄，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欢迎来到……”
“龙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