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问，季守拙直接去找了师兄。
周阳听了他的问题，脸上刹变，异常严肃地审视着他半晌，才慢慢道：
“你知道，我们和黑血异族间，为何会存在不死不休的斗争吗？”
季守拙一愣。
根据记载，人族早年式微，远不如异族强大，龟缩一角苟延残喘，直到太祖出世，得神兵助力，又开创源力武道，才奠定了赤夏之基。
至于赤夏与黑血异族的仇恨，那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人族被奴役的那段时期。
其中难道还有缘由？
“人族与黑血异族世代为仇，没有化解的可能，是因为人族一直都是黑血异族的‘修行资粮’！”
周阳师兄那张总是笑吟吟的老好人脸，在此刻冰冷而坚硬，
“上次我与你说，脉络中流淌的是灵，但在异族口中，那被称为本源，生命本源！”
“黑血异族，可以直接提炼人族体内的生命本源，化为己用。拥有这种能力的，都被归入了黑血异族的行列！”
“还有，永远不要去尝试你刚才的想法！”
短暂的震惊后，季守拙回过神，很快问道：“师兄，源液一道，难道最早出自黑血异族？”
“当然不是！”
周阳摇头，
“源液一道的确有源头。
相传当年东煌大宗师代表王朝出使翡翠海，得到那一代的黄金女王倾心。
两人共游翡翠海，期间东煌大宗师领悟了自然之道，以此为基础开辟了源液一道。”
季守拙道：“我们和黑血异族间的狩猎关系是单向的？”
“自然不是。七辅路之一的铭文，就是先辈们猎杀魔裔，剥了魔裔的皮，研究其图腾纹路，开创的。
如果你问的是抽取本源，那的确是单向的，人族没有秘法可以直接抽取异族或是同族的生命本源。”
季守拙心道，赤夏与黑血异族发展到如今，果然很难有调和的余地了。
“萃取法也不行吗？”他问道。
这玩意用在同族身上是不人道，黑血异族就是另一回事了。
“萃取法无法用于复杂的类人生物。”
周阳面露遗憾，
“萃取法必须沿着脉络图的固定路线而来，而越高等的生物，体内脉络就越复杂，远超你想象的复杂。”
“即使是同一个族群，脉络一致，某些细微的改变，也会导致萃取失败。”
季守拙明白了师兄的意思。
简单来说，除非有人的感知力强到可以现场解析脉络，才有可能提炼出对方的生命本源。
“师兄，学院是否有可以内视的秘法？我刚点燃了第二枚节点，想内视看看情况。”
“哦？”
周阳略显惊讶，之后指点道，
“你突破到二级了？
内视之法并不复杂，图书馆就有，你直接去图书馆，找看门的陈老讨要一门，顺带让他指点下你。”
“多谢师兄！”
季守拙一路去了学院的图书馆，按照师兄所说，顺利得了一门内视之法。
内视之法并不复杂，主要在于他的感知力有很大优势。
掌握内视之法后，季守拙静气凝神，运转功法，一点点检查从外而来的源力途径脉络，流动向节点的全过程。
在他的观察中，点燃的两个节点鲸吞外来的源力，而后如磨盘般，将源力中的杂质一点点磨碎，最后吐出丝丝缕缕的纯净源力。
经由节点剔除杂质的纯净源力，很快转化、融入了他的体内，成为他的一部分。
但这当中，他没有找到灵的存在。
他有心沿着周身脉络转上一圈，顺带看看自身的脉络是如果一副模样。
可惜的是，普通的内视根本不可能探查的如此细致。
这门内视法在简单的同时，也就注定了高深不到哪去。
当然，再复杂的内视法，也不是他现在能掌握的。
思索了下，季守拙开始探索自己的源力节点。
哪怕不用内视法，他也能看见节点所在。
这几天他做了检测，那晚后，他能看到每个人的节点。
譬如师兄刚才身上一共有六个节点，左禅是四个，上周刚点燃第四個节点。
内视法所看到的源力节点，和他直接看到的，并不相同。
后者是类似漩涡一般的黑洞，漆黑深幽，连经过的光线都一并扭曲。
而内视法看到的，却是光芒灿烂，宛如一个小太阳，不断处于燃烧中。
他试了好几次，却都无法将感知深入节点内。
想了想。
季守拙起身，匆匆来到了调制室，随手拿过一株草药，以娴熟的萃取法提炼出其中灵粹。
他想看看能否触类旁通。
但下一秒——
他手中的草药瞬间枯萎倾颓。
神色止不住的愕然。
在那场奇怪的梦后，他就在琢磨，黑色是源力节点，那白色代表的又是什么？
现在他得到了答案。
是“灵”！
或者说，生命本源！
方才萃取的过程中，他明确感知到了如星芒一般的白色结晶密布在脉络中。
这几日他一直在尝试突破第二枚节点，未曾来过调制室，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发现。
季守拙拿过第二株草药，施展萃取法。
这是和以往截然不同的体验。
哪怕他本就感知力卓绝，萃取方面强过他人，但和现在比起来，就像放大镜与显微镜的区别。
季守拙出神地望着手中最新萃取出的灵粹。
他这次可谓是一网打尽，没有漏过任何一点本源。
出品的灵粹，品相还胜过师兄口中的完美品相的灵粹。
但这只是附加的。
他此时此刻，竟然还能感受到灵粹中仿佛有活物在缓缓流动。
季守拙没忍住，当下逐一萃取了另外十一种原料，开始调配【玉露】。
十一种灵粹一一呈现在他面前。
皆是完美无瑕的品相。
灵性闪耀其中，带给他非凡的悸动。
季守拙看着摆放在桌面的灵粹，首次认同师兄之前的说法——
这不是灵粹，是艺术！
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玉露的调制，他没有过多犹豫，开始了调制。
在第一步的过程中，他就手一抖，险些失败。
哪怕已经有所预料，可他还是被这前所未有的体验给震惊到了！
在融合灵粹的过程中，他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十二种截然不同的灵性交织在一切，水到渠成般相融。
曾经遭遇的阻力在此刻根本不存在。
师兄说过，不同的灵粹之间存在互斥性，而越精纯的灵粹间互斥性就越小。
也不知道是不是品相过于完美的缘故。
而接下来的调和……
季守拙突然瞪大眼睛。
他还没调和呢！怎么就到了唤灵的步骤？！
十二种源自不同原料的灵粹，在这一刻毫无阻碍地交融在一起，无需调和就已是完美之相。
一种玄妙的，仿佛幼蝶即将破茧的奇异感若有若无传来。
季守拙迟疑着，用源力轻轻一“点”。
一种盎然而浓郁的生机，扑面而来，仿佛雨后野花繁盛。
季守拙发呆。
让他最头疼的唤灵……就这么结束了？
就只是用源力，轻轻一“点”？
此刻在他手中的，赫然是一份清澈透明，宛如晶莹的玉液，宛如日月精华的凝聚——俨然是极优品质的源液。
季守拙沉迷而失神地盯着手中的源液。
不仅仅是一遍成功，品相也是上佳……
是巧合吗？
他的目光慢慢移到其余原料上。
是不是巧合，再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刚要伸手去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让他感到天旋地转——
精神的干涸感，让季守拙带着茫然和疑惑栽倒在地，就此躺在地面上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