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清平长乐 > 三十五 杀贼

  月黑风高夜,恶事好发生。

  “陆名剑”足下轻盈,施展“点墨江山”踏着房顶和树枝,飞向镇外。

  佝偻的黑衣人背着个大麻袋,往北朝着茂密的山林疾遁。要不是这麻袋,以他的轻功和经验,早把鹿鸣涧甩下了。可没办法,麻袋里的小妮子才是这次的“货”,贼可不能走空。

  黑衣贼人心道,入了密林再迂回几趟,呵,摆脱这烦人小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头顶枝叶相拂、哗啦急响,林间还有野狼嚎叫此起彼伏,那青衫小矮子的身形几次从前后左右掠过。黑衣贼人时而跑着,时而停下来躲避,越来越觉心惊,仿佛陷入了十面埋伏,怎感觉处处都有危机?难不成除了那小子,他还叫了别的帮手在追捕自己?!

  这么追了有将近一炷香时间,试探几番,又观察了片刻,鹿鸣涧终于确定了对方走走停停的策略,并近乎锁定了黑衣贼人踪迹——对方的思路太单一了。

  当黑衣贼人觉得鹿鸣涧又一次没搜到自己而远离了此处时,他从一棵树后闪身而出,猫腰潜行,赶往山林另一头,决心赶紧回城,明天就将这弄来的小女娃子脱手了,以免夜长梦多。

  乌云飘动间,这会儿月亮正好被隐去。

  嗖嗖嗖!

  鹿鸣涧指尖弹出三道凌厉混元真气,直射黑衣贼人背心,近乎无形无声!

  可惜黑衣贼人亦是老于江湖,耳朵一动仿佛感觉到了杀机,头也不回就地一滚,竟凭空躲开了其中两道指风!

  他当机立断甩下了麻袋,反身朝更茂密的林间返回。此时已确定被敌人追上,货什么的不要也罢。

  鹿鸣涧却不准备放过这该死的人贩子。背上虽负剑而不出,她一边朝黑衣贼人迫近,一边全力施展着花间游心法下的“百花拂穴手”系列绝学,打往贼人周身要穴——自上次与那群男孩动手之后,她已经痛定思痛,绝不能再轻视任何对手。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黑衣贼人虽然身法敏捷,手头却没什么过硬功夫,兼之年事已高,根本不是鹿鸣涧的敌手。三合之下,已被她来到二十尺内,臂指翻动,将要穴尽封。

  先是感到浑身血液沸腾疼痛,继而被冰冻了一般,黑衣贼人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弹了。

  天地同归玉石尽!

  经脉血管已经完全被尖锐的混元真气入侵,一招“玉石俱焚”引爆下,黑衣贼人轰然不见,惟余一地碎尸。

  贼人死前最后一息见到的画面是,青衫小子从树顶跳下——

  他手上,碧绿与墨色交杂的真气犹自缠绕;

  他背后,亮白的银月刚从乌云后重新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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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鸣涧回到那被贼人扔下的麻袋处,解开一看,果然是个昏迷的小女娃。

  这种人贩子她见得多了,每处大城镇都有干这损阴德营生的贼人。可只要能赚钱,总有人不怕损阴德。

  鹿鸣涧摸摸小女娃的鼻息,见人没事,先是心下一松,继而又叹了口气。她如今虽然练武略有小得,可毕竟才十三四岁,又是女子,短板还是力气不大。背着这么个胖娃娃回去,也用不得大轻功了。

  给小女娃喂了点随身的活气丹药,鹿鸣涧先将背上的长剑抹到身前,再把女娃娃捆在了自己背上,双手托住她,取大路往镇子赶回。

  还未走到“再来镇”牌坊,遥遥就见镇子街道上一群人,全不似这个时间点应有的冷清。他们似乎正匆匆往镇外来,不少手里还擎着火把。

  鹿鸣涧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却见人群中跑出了名叫“有才”的小子,就是申鹏手下最没出息那个小弟。

  有才眼尖,眺望中就认出了鹿鸣涧,跑步抢至她面前,就去抱她背上的女娃娃——

  “囡囡!”他一脸欣喜若狂道。

  鹿鸣涧不言语,维持着之前的冷峻男孩形象。她取下了背孩子的绑带,重新系到剑上,看着有才眼含热泪抱紧他小妹,口里不住道“谢谢,谢谢你陆哥”云云。

  说话间,出来找有才小妹的这群人已到了他们跟前,走在最先的是镇上捕快邢不法,紧跟着他的则是人高马大的申鹏。

  “女娃娃找到了!多亏了小陆少侠,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邢捕快拱手,满脸喜色道,“却不知人牙子是何身份?可是已经伏诛了?小陆少侠又是在何处寻得他的?”

  鹿鸣涧摇头道:“不知何人。我本在院内练剑,见得贼人踪迹,起了疑心才追出镇子去。奈何陆某学艺不精,在后山林中跟丢了那贼人。后来寻得囡囡时,贼人已裂尸当场,面目不辨,可能是被其他路过的高强大侠所杀。”

  邢捕快愕然变色:“裂尸当场?面目不辨?”

  鹿鸣涧道:“是。”

  邢捕快等人都安静了下来,好几个大人望着鹿鸣涧浅青衫子上的鲜血,不知在猜什么。

  鹿鸣涧察觉到众人心思,暗道不妙,却保持着面色冷淡,抱拳回礼道:“恐让老师担心,陆某先告辞了。”

  她言罢就快步走掉,而申鹏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擎着火把的手极为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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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敛果然没睡,披着袍子,点了油灯在等她。

  鹿鸣涧一将门关好,立时紧张道:“师父,我杀了人牙子,可没注意到自己溅上了血,让邢捕快还有好多镇民都看去了!”

  章敛蹙起眉头,让鹿鸣涧将事情原原本本、详详细细讲了,尤其是回来以后邢捕快等人的反应。

  “这种江湖侠客私杀罪犯的行径,捕快他们见得多了,彼此心照不宣,不会追究你什么。只不过你太过年轻,他去验过尸体也大略能知道你的武功路数,私下定会查我们一查。”见徒弟发白的脸色,章敛安慰道,“好在我这身份是确有其人的,经得起查。这许冬藏先生几年前就死了,死在我当时的馆子里,就是肺疾。”

  鹿鸣涧道:“那我后面怎么做?”

  章敛沉吟道:“莫慌,你干脆露出万花谷的来历就是。若是邢捕快他们旁敲侧击问起来,你就浅浅透露给他们,说你师父是位不显名的花间游高手,但脾气古怪,不许你向外人言说这层关系。”

  鹿鸣涧顺着师父思路,自然地续道:“我再暗示他们,连老师你都被我蒙在鼓里,隐隐央求他们也帮我对你隐瞒。嗯,花间游高手确实有很多是这样的……邢捕快他们定能理解。”

  章敛啧啧有声,赞道:“徒弟虽然还欠缺江湖经验,却已经学坏一出溜了。”

  鹿鸣涧阴阳回来:“那还不是师父教得好?”

  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