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已经开席,酒肉香味四溢,欢声笑语不断,好不热闹。
后院寂寂无人,唯有大红色灯笼在风中摇晃。
除了风声,再听不到别的声音,十分冷清。
张妙妙站在昏暗的屋子里,眼睛灵光闪动,能透过窗缝清楚地看到对面新娘那屋的动静。
如今县里乱的很,古家寨要办婚宴,人多热闹,也容易招来危险。
寨子里没有修行人,寨主特意从张家湾请了她和她的弟弟过来看场子。
她在后院看着新娘子,她弟弟张阿苗在前院看着酒席。
日近黄昏,秋风萧瑟。
张妙妙全神贯注看着对面,天马上要黑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绝不能松懈。
就在这时,窗沿上贴着一个纸人动了起来。
那纸人是个娃娃模样,穿着红棉袄,扎着冲天鬏,拿着一根糖葫芦。
不光上了色,还画了五官,眉眼可爱,栩栩如生。
此刻纸人颤动,娃娃那双毛笔画成的大眼睛不停眨动着。
张妙妙叹了口气,屈指弹出一点灵光,落在娃娃嘴上。
只见那娃娃抿着的嘴瞬间开合起来,发出一个憨憨的声音。
“姐,你那边还好吗?”
听到弟弟的声音,张妙妙露出无奈的表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现在她在全神戒备,实在没心思和弟弟唠嗑。
“我肚子饿了,想让古寨主送点酒菜过来,你和他说说呗。”纸人发出张阿苗不好意思的声音。
“你忘了我们临走前爹是怎么交代的?办正事的时候要一心一意,不要被别的事情分了心神。”
“皇帝还不差饿兵,饿着肚子怎么办正事嘛?姐姐,求你了。”纸人发出讨好的声音。
张妙妙脸色一沉,完全不吃这一套。
她严厉地说道:“酒菜你就别想了,天马上要黑了,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盯着,万一出了岔子,破了咱们张家的脸面,当心爹扒了你的皮。”
这句话说完,娃娃纸人瞬间没了动静。
张妙妙冷哼一声,透过窗缝,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洞房。
与此同时,在院中墙角的花丛中,一只白色刺猬正隐于暗处,直直地盯着她所在的房间。
那双豆大的漆黑双眼之中,有白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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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灯火通明,小丫鬟坐在桌边,头枕着手臂,已安然熟睡。
新娘子一身红装,盖头都没掀,坐在床沿上,倚靠床柱,瞌睡连连。
成亲是一件辛苦的事,忙了一天,无论是主人还是仆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恍惚中,新娘子听到开门声,听到小丫鬟说话和离开的声音,接着听到了脚步声。
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来了,立刻端正坐姿,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她身前。
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心情激动且忐忑。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对于一个世俗女子来说,这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时刻。
此刻她困意全无,心跳很快,扑通扑通,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
忽然,红盖头被揭开,她眼前一亮,羞涩抬头,双目含情,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如意郎君。
就这一眼,她浑身冰凉,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泼下,从头凉到了脚。
此刻站在她身前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陌生少年。
少年模样俊美,皮肤白皙,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
宽袍大袖,衣襟微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衣服上挂满了白色的穗子,看起来像是一件白色蓑衣。
他半弓着身子,凑到新娘子面前,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就像一只抓到老鼠的猫。
新婚之夜被一个陌生男子闯入洞房之中,这突然的变故让新娘子呆住了。
当她反应过来,娇俏的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大张着嘴,就要发出尖叫。
就在这时,少年张口吐出一片白烟,烟雾钻入新娘子眼耳口鼻之中。
她浑身一僵,发不出一点声音,像一尊石像一般瞬间后倒,倒在了绣着龙凤图案的被褥上。
她嘴巴张着,脸上的惊恐之色已凝固,眼珠颤动,眼神满是恐惧和哀求。
“别急着叫,待会儿快活的时候一定让你叫个够,保准整个寨子都能听得到,到时候他们都将为咱们的洞房之夜作见证。”
陌生少年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却冷如刀锋,让新娘子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女人的眼泪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也能激起男人的毁灭欲。
陌生少年看到新娘子眼中的泪水,漆黑的眼睛里现出一种暴虐的欲望。
“我叫白郎,记住我的名字,我敢保证,今夜过后你一定会爱上我。””
话音一落,他身子一抖,衣袍落地,一丝不挂。
新娘子看到这一幕,眼神瞬间暗淡,像是失去了生气。
她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可是她无力反抗,只有认命似的闭上眼睛,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涌出。
白郎看着新娘紧闭的眼睛,还有脸上哭花了的妆,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生出了欲火。
他转头看向窗户,视线仿佛穿透薄薄的窗纸,看到了对面那间屋子里的女人,眼睛里的欲火瞬间大涨。
“那个女人待会儿听到动静赶来,看到新娘在我胯下承欢的模样,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想到这一点,他下身开始肿胀,一股异样的快感在他心里滋生。
就在他分神之际,屋外忽有剑吟乍起。
仓啷一声,一道红色剑光破窗而入,射入屋中。
剑光森寒,烛火瞬间熄灭,一道红光在黑暗中激射如电,直射白郎双目。
好快的剑!
白郎心中惊骇,他听到剑吟的刹那,眼睛就看到了剑光。
看到剑光的那一瞬,剑光就已到了眼前,森寒剑气刺得他双目生疼。
“好厉害的剑气,这是剑修要杀我,不是那个女人!”
白郎想不通这里怎么突然冒出个剑修。
但他来不及细想,剑光刺来,已让他感觉到一种生死威胁。
剑锋犀利,不可硬接。
白郎张口发出一声怒喝,法气奔涌而出,如狂风一般将剑光飞来之势顿了一顿。
就在这一瞬间,他闪身后退,堪堪避开了飞来的一剑。
避开的同时,他手一挥,一道白光飞出,纤细如发,射向床上新娘子的眉心。
这是他的刺融合金铁炼制的法针,坚韧锋利,针头淬毒。
不管那剑客杀他是何目的,总归不会见死不救。
果然,赤红剑光一闪即逝,在白光法针将要没入新娘眉心之前挡在了新娘子的额前。
叮的一声,白光飞针落在轻薄的剑刃上,瞬间被弹开了。
只在这一耽搁的功夫,白郎脚下砖石荡起波纹,他的土遁之术已荡开了下方的土气,身子开始下沉。
他看到剑光再次飞来,听到对面屋子有破窗之声响起。
“本郎君不陪你们玩了。”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他已遁入地下。
黑暗中土气浓郁,他不断下沉,毫无阻碍,仿佛在水中游泳一般。
就在他以为安全的时候,大地忽然震动,土气如水波一般荡漾起来。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入地下,如涟漪般在地气之中扩散。
“孽畜,哪里走?”
轰隆隆。
接着便是一声惊雷炸响。
白郎是刺猬,天生畏惧雷霆,瞬间被惊的神魂战栗。
他抬头看去,只见黑暗中一道电光落下,仿佛无垠夜空从天而降的一道神鞭,直向他头顶打来。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瞬间被白光照亮,眼中沁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