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在内心默默权衡着局势,他的目光聚焦在核心人物李渊身上。对于李渊来说,他的儿子们各自握有关键的要素:那就是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在古代,若非正统继位,即便是天子也难以坐稳江山。若是有人质疑皇位的合法性,天下必将陷入混乱,届时宗室中的任何一位皇族子弟,都可能振臂一呼,揭竿而起。对于李世民和李建成而言,这一点至关重要。因此,在这场复杂的较量中,他们必须竭尽所能争取到李渊的最终支持。任何可能让李渊心生不满的举动,都是他们必须避免的。
李建成拥有2000长林军,而李世民则统领着800京城玄甲军,这是李渊给予他们二人在京城内的最大权限。难道李建成和李世民在中原的人马只有这么多么?当然不是,而是他们俩如果手握兵马的数量无限制的往上抬的话,等于给了对方口实,能够互相指摘对方在拥兵自重。而李渊,作为皇帝,只需稍微偏向其中一方,便能整合京城中的驻军与另一方的力量,使其在数量上超过对方。就个人而言,李渊既看重李建成的政治智慧,也倚重李世民的军事才能。
在玄武门的紧要关头,李靖和李勣并未站在任何一方,尤其是李渊这一边。帮助李渊诛杀其子,显然不合时宜。李渊终将退位,如果有任何畸变,这一退位更是势在必行。因此,帮助李渊去诛杀太子或者秦王,显得颇为荒诞。齐王李元吉不成器,其他幼子最大的刚满九岁。难道要诛杀太子和李世民,将中原的天下交给小小儒子么?古往今来多少儒子朝廷是江河日下的表现?
那么,为何李靖和李勣又没有站在李世民这一边呢?李世民曾救过李靖,而李勣又是天策府的重要将领。但站在李世民这一边,如果此时有李勣和李靖帮助,同样意味着拥兵自重,从而可能落下举兵谋反的罪名。
对于李靖和李勣来说,无论李建成还是李世民坐上皇位,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他们已经身居中原军队的最高指挥位置,再想涉足文职领域,譬如尚书仆射,已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这场较量,更像是李建成这个政治家与李世民这个军事家之间的较量,他们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战胜对方,没有牵涉到更深层次的人物关系,也没有影响到地方层面的军队调动。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拿下整个中原的高层体系,而不是让整个江山陷入混乱。
李建成和李世民都没有谋反之心,他们之间的争斗,仅限于兄弟之间的权力争夺。他们并未敢对李渊发起挑战,反而在武德九年中,不断寻求李渊的支持。兄弟间的针锋相对却完全没有让父子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李渊在万难之中始终处处做着和稀泥的和事佬。
-----------------长安城太极殿--------------
裴寂坐在李渊的身前,如一座沉静的石雕,不言不语。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李渊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低沉而有力:“朕已命萧瑀、陈叔达、封德彝、裴矩等人前来。待天明时分,太子、秦王和齐王将齐聚临湖殿,共同澄清他们三人与朕的后宫之间的纠葛。”
裴寂的眼眸微微一动,他抬头望向李渊,神色间却捕捉到殿后一道迅疾掠过的身影。他欠身恭敬地说道:“陛下——”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手指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无声的警示。
李渊的话语一顿,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在朕的诸多儿子中,应该没有谁敢对朕不敬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哀伤。
裴寂轻轻地抿着嘴唇,他的目光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陛下,您为何会这样说?”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试图揭开某种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
李渊抬头看着裴寂,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们彼此忌惮,断不敢在朕的眼前放肆。待朕百年之后,任凭他们如何争夺天下,只要他们不来谋夺朕的皇位,便罢了。”
裴寂深深地望了李渊一眼,心中却暗想:如果不来争夺皇位,那么李建成与李世民又何苦为了太子之位而争斗不休呢?
李渊对李建成和李世民的态度总是让人感到微妙。他对李建成器重有加,对李世民则宠爱备至。然而,无论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他们都不清楚自己在李渊心中的地位究竟如何。甚至李渊自己,也渐渐迷失在这两个儿子之间,无法分辨自己对他们的情感究竟孰轻孰重。
此时,萧瑀、陈叔达、封德彝、裴矩等人已经纷纷前来。他们与裴寂交谈了几句,突然有宫人上前回禀:“秦王府的侯君集等人前来面圣!”
裴寂闻言,突然轻声惊呼了一声,他与在座的诸位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们都知道,侯君集出身于关中世家,多年来一直为李世民所重用,他不仅军艺出众,更是智谋过人。裴寂转向宫人,问道:“他们有多少人?是否携带了兵器?”
李渊的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他不禁开始怀疑,为何禁宫之中,秦王府的军丁会如此轻易地来去自如?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吗?
他努力保持镇定,对宫人说道:“能否见到秦王府的其他人?”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眼中的警惕却不容忽视。
裴寂疑惑地看着李渊,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不解。李渊低声问宫人:“秦王府的长史权弘寿、长史唐俭和司马豆卢宽他们三位来了几位?”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秦王府的这三位,显然是李渊精心安排在李世民身边的棋子。他们在秦王府位高权重,同时又是十年前跟随李渊并州晋阳起兵的老臣。豆卢宽更是中原前朝的皇亲国戚,尽管李世民已是秦王之尊,但对待豆卢宽这种皇亲国戚,他一直保持着应有的分寸。豆卢宽的存在,无疑是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
此刻,临湖殿内的气氛异常紧张,每个人都在试图解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李渊,作为这一切的核心,他的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和不安。然而,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保持镇定,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宫人躬身说道:“唐俭长史和宇文士及司马正在其中。”李渊听闻宇文士及来此,只因宇文士及的妹妹正是李渊后宫的宇文昭仪,心中暗暗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