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崇回头,见秦琼手中握着一把断箭,正是玄武门前被康崇砍断的三十根金箭。秦琼交在康崇手中,不作一声。
安元寿接过一支金箭,正是玄武门前的断箭,心中不由疑惑,殿下现在是甚么心意呢?秦琼突然开口对康崇说道:“殿下说了,你们安康俩家本事天一样大,修补一下断箭,如何?!”
康崇接过世民的断箭,忽然悲从中来,眼泪潸然而落。似乎没有明白秦琼的意思,摇头说道:“我这辈子没办法跟殿下说清楚!没办法!”
秦琼皱眉说道:“只是接一下箭镞,真的没办法?”
康崇行礼说道:“秦兄弟,我离开后,多多照看秦王!多谢!”
秦琼真想把世民的心意合盘拖出,这里见康崇不争执,只得转身离开而去。
安元寿这里转了一下眼睛,秦琼分明话里有话,回头好好请秦琼喝酒去,聊聊世民和秦琼到底是甚么意思,安元寿又对康崇说道:“秦王的三十根金箭,每一根都价值不菲。好说能顶上百亩良田,牛羊百头。竟然被我们一下子砍断。大侄子回头赔秦王田地和牛羊。”
康崇回头说道:“秦王不是这个意思。”修和吗?!就算真的修和,秦王与自己的心上刺已经拔不掉了!
安元寿与康崇走了里许,出了城门,才到集市上,就来到了祖薇的不老楼。青舟、玉雾见康崇和安元寿到来,连忙斟来美酒,不多时准备许多饭菜。
康崇请青舟落座,问道:“祖薇现在在哪里?”
青舟斟了清酒说道:“夫人在洛阳,康爷爷去洛阳找祖薇?”
康崇呷了口酒,说道:“白白去洛阳还费一趟人力和车子的钱。”
安元寿说道:“三叔,有些钱不要去省!”
青舟说道:“京城这里有一车川蜀的井盐,兄弟们带着刀马一路去洛阳,康爷爷何不一起押送井盐去洛阳,大家有个照应。”
康崇和安元寿呷了口美酒,点头说道:“你们不老楼越来越厉害,连盐都贩了,而且是不可多得的井盐。”
青舟请康崇和安元寿到里户落座。青舟告诉了康崇许多切口,又命小丫头们备足了钱粮和衣服。康崇又去挑选了称手的弓箭,准备与安元寿道别。
次日,安元寿、青舟护送康崇来到城门口,三人远远落在盐车之后,刚在说话之间。只听马蹄声四起,马鞭噼啪急甩。三人回身,只见数位大人从马背上翻身下马。
康崇忽然泪落,来人正是李靖和李世勣二位。李靖焦虑地说道:“你又没有大错,世民只是一时激怒在心,你也犯不着怄气,跟老夫回皇城!都三十岁了,还像个三岁的!”
李靖快六旬了,大风大浪司空见惯,李靖同李渊的矛盾天下皆知,但也不妨李靖在京城活得好好的。康崇撇了撇嘴,侧脸说道:“如果康某人再不出京,秦王快杀过来了!”
李世勣说道:“康崇!说一句,我和李爷爷一起为你顶着天,干嘛呢。你出了皇城不算,还要出京城,你打算去哪里?露宿街头?”
康崇说道:“我十岁的时候,草原呆不下,去了沙漠。二十岁的时候,沙漠容不下,就来到了中原。现在三十岁了,看开了,爱上哪里上哪里,死在哪里算哪里!”
李靖怒道:“你疯了吗?难道你要回草原?你知道以你的能力如果回到草原,回到大漠,那对中原意味着什么吗?”
康崇说道:“是的,反正世民也是知道的,我专门对付世民!”
李靖犹疑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不离开我们,不离开中原?”
康崇低声说道:“还没想好。”
李靖从身边掏出一枚令节,交给康崇说道:“不管去哪里,回书说一声,报个平安。这枚令节出示后,可以在大唐的每个驿站用来传递书信,老夫想知道小康兄弟以后的落脚地。”
康崇知道这枚令节出自朝廷,而自己凭着这枚令节就能平安入驻每个驿站,立刻跪倒在地拜谢李靖。
李世勣又交代了康崇,嘱咐他一路小心,千万不能落单,又低声说道:“如果秦王府有人对小康兄弟有异心,李世勣会设法营救。”
康崇点头而笑,坐上盐车后的一辆骡车。骡车刚要离开,康崇又跳了下来,近前到李靖面前说道:“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朝廷有什么征战,康崇必然回来,招之即来,来之能战。”诸人点头同时说道:“战之必胜。”
康崇这才与不老楼的盐车一起离开。
李靖在城门口站了半日,忽听身后,有人低暗着嗓子说道:“符节给他了吗?”声音里充满了怨气!简直是妥妥的怨夫。
李靖回身见是世民和长孙无忌,立刻回身躬身说道:“老夫向秦王复命,符节已经给康崇了!”
世民这才望了眼安元寿眼中的惊异,冷冷地说道:“你家康三叔死活要离开京城,也不替我拦住,我都以为他出了大牢会给本王磕三百个头。我白白等他一天,这倒好,你和你三叔的脑子都被狗啃了,把本王的一句话当成了圣旨!安元寿,你的脑子是不是给傻掉了!我命秦琼追你们,你和你康三叔真是蠢出世的!”
安元寿用手加额,笑道:“我真傻了,箭镞如果能重新接回金箭,那么殿下的意思就是愿意与我们安康俩家和好!?”
世民冷笑道:“康崇到底隐瞒什么!他不过比你聪明了一寸长!一对笨蛋葫芦!”
安元寿哈哈而笑:“殿下是不是用一支卫队尾随我家康三叔?或者现在就去追赶!”
世民哼了一声,上了飞马,说道:“你自己乐意去追,本王还没这空呢!”
安元寿望着世民远去的背影,默默微笑,世民真是处处出其不意,让秦琼、李靖和李勣挽留康崇不说,还亲自跟随,希望能看到回还的余地。可惜,康崇心知世民的心意,也已经明了,反而不肯屈从了。世民倒是愈发觉得没意思。干嘛自己堂堂李世民,要去看康崇的眉毛鼻子低?世民索性赌气回去了。
他们这几人年岁相仿,自小就一起了。大家彼此非常熟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