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在魏征的床榻前不停地打转,如果陛下李渊再不下令世民成为皇太子,那么这个东宫更不知道有多乱。自己现在是秦王,魏征说的对,一个秦王、天策上将,哪有理由来管东宫太子府的事情。眼看魏征要见阎王了,世民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此时,房玄龄已经托起了魏征的后背,世民勺了一口独参汤给魏征饮下。魏征微微睁开了眼,却迷迷糊糊地说道:“是太子吗?”
世民、房玄龄和萧德言都怔住,不知如何接口。
萧德言刚想说话,但是只听魏征呢喃说道:“跟太子说,跟太子说,魏征要先走一步了!”
世民吓得一把抱住魏征,眼泪掉了下来,焦急上心,说道:“老魏!老魏!您别吓我啊!”世民又加紧喂了几口参汤。。
太子府的人还没真心臣服,千万别出事!太子府是中原的嫡系根基之所在,世民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此时,殿前,有内人匆匆通禀,正是司空裴寂。司空裴寂近前对世民说道:“秦王殿下,我接到了陛下的旨意,先去了秦王府,这才知道您在太子府!那太好了,赶紧接旨意吧!”
世民见裴寂面有喜色,这里接了李渊的旨意,司空裴寂只是躬身赔笑,没有宣读旨意的内容。世民知道内容应该不算是大事,有大事都是世民第一个知道,父皇在玄武门之后,基本交权了。世民看裴寂一个劲的赔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世民慢慢坐在魏征的身边,说道:“裴监,我父皇到底何事呢?”
裴寂这里见床上的魏征不住地吐药汁,一把握住魏征冰冷的手,吓了一跳,再探魏征的鼻息,更加吓了一跳,说道:“这位太子洗马病成这样,还能等到新太子李世民入住东宫吗?”
世民吓了一跳,一摸魏征微弱的脉息,大声怒吼道:“叫太医!请所有的太医!”诸人已经知道世民成为了太子,又见新太子在魏征留宿处雷霆大怒,不由个个自危。
世民在东宫坐了俩个时辰,而裴寂、房玄龄、萧德言等东宫舍人侍立一旁。世民暗想,只有魏征病有所好转,自己才可以痛快!
东宫这些人陪着世民足足等到天亮,几位太医这才走出帷幕,对世民等人说道:“魏征缓过来了,用了针、喝了药,心脉缓和了。”
世民一时进去再看看魏征,一时又出来与房玄龄交谈,心中到底还是不放心这些太子府的内官,拜高踩低,危急关头,差点害魏征死去,难道是因为魏征的罪名吗?
房玄龄站于世民身侧说道:“东宫人心不稳,殿下天明必须入驻东宫,不能犹豫!东宫不稳就是中原不稳!”
世民这里点了点头,房玄龄这里出了门户,当众宣布东宫所有人员各掌原位,同守东宫。
世民回秦王府的时候,与房玄龄一起带马缓行,一面对房玄龄说道:“难道要把太子府的宫人全部撤换一遍?您觉得呢?”
房玄龄笑道:“太子!现在谁还敢得罪魏征?谁都看到魏征被您捧在手里怕摔了!”
世民愣道:“这也不好!本来魏征与秦王府不对付,我再把他捧在手心里,那么东宫之人又来嫉妒他!”
房玄龄笑道:“英才就该脱颖而出,诸人见魏征能够效力于世民太子,那么诸人便能安心,自然天下能够顺从!殿下,正所谓:君子学道则爱人,臣属学道则易使也!”
世民坐于马上,回头淡淡说道:“这话有道理!但是,我是秦王,什么时候成了太子?”
房玄龄拖起旨意说道:“太子!您已经接了圣旨,您难道忘了,您不再是秦王,已经是太子了!”
世民点头一哦:“本王糊涂了!”俩人叱马而归。希望了结天策府弘义宫之事,尽快前往太子府。
世民回到秦王府,见天策府的牌匾已经被拆解而下。诸人无不跪接在府门外。世民一把扶起首功之臣长孙无忌,又一一搀扶起诸人。
最后一人才是长孙太子妃。长孙娘娘急切地说道:“一夜未归,听说您去了魏征那里,他身体好些了吗?”
世民搀扶着长孙娘娘说道:“他身体安稳多了。现在,本王太开心了!娘娘今天后宫可杀了羊?”长孙娘娘说道:“宰是宰了羊,但是我特地命人挤了好些羊奶。”
世民惊异道:“要羊奶干嘛呢?”
长孙娘娘说道:“魏征喝药毕竟不能养生,慢慢喝些乳粥,身体才会好起来。不如让婢妇好好为魏征熬几天粥吧!”
世民扯着长孙娘娘的软手,说道:“吩咐下人去做,自己千万别操劳啊。”世民咬了咬长孙娘娘耳边说道:“娘娘,我回头封你做我李世民的太子妃!让你平生得偿所愿。”
长孙娘娘微笑着与世民携手而入。
长孙娘娘笑道:“满门子今天最后一天住在西宫秦王府。明天就会去东宫太子府了。前宫会摆宴会,长孙无忌代我们赐宴!”
世民一愣,说道:“我做太子,干嘛他赐宴?!”
长孙娘娘笑道:“殿下,我想和您二人过完秦王的最后一天。明天东宫摆宴,这才是正宴。今天有什么要紧的宴会,都是秦王府自己人!”
深夜之中,很久很久没有喝酒的长孙娘娘竟然也醺醺然喝着小酒。与世民同在的小院里,只有他二人。世民突然抽出无恨软剑,当空而舞,潇洒自在。一剑扫过树梢之后,忽然直刺,手臂破空,虚虚实实中,剑尖轻巧地粘住一片落叶。
长孙娘娘吃惊地望着世民使用少林绝学空空剑,不由吓了一跳,对世民嗔怒道:“十多年前,定镜师傅在并州怎么告诫您的,不到万一,不能使用任何少林绝学。”
世民撇了撇嘴,说道:“本王哪里算是个少林的子弟嘛!”
长孙娘娘为世民披上外衣,说道:“好啦!我知道你今天十分开心,下不为例!”
世民这还没聊多少时刻,长孙无忌又匆匆赶来,顺手拉着世民就去前府。长孙娘娘只能摇了摇头,恐怕前宫的事情又堆成山了。所以呢,玩乐是根本不可能的,早点梳洗睡觉为好。先去看看承乾几个孩子睡着没有吧。
东宫之中,魏征晕沉沉地清醒了过来,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哪想到自己刚起身去取水,已经有俩位宫人,一个取来清水,一个已经托住魏征的后背,给魏征喂了半碗水。而魏征喝了点羊奶之后,却见自己的女儿魏朵朵抱着一颗青菜在自己的宿处格格娇笑。
好鲜美的一颗青菜,魏征向魏朵朵招了招手,他抚摸过朵朵手里的青菜,却不由吓了一跳,睁眼再看,这哪是一颗青菜,这分明是翡翠或者是碧玉做的青菜。魏征对朵朵说道:“这是哪里来的!朵朵!”
魏朵朵把青菜塞到魏征手里,说道:“爹!您那么多天没回家,您还不知道哦,昨天哦,太子赐给我们那么多那么多好玩的青菜,那么多那么多好玩的小鸡小鸭。我找只鸡给您看!”魏朵朵说着从书案上取来一对精美的公母鸡,也不知是什么造作的,栩栩如生,毛发逼真。
魏朵朵说道:“妈妈说,家里实在堆不下,所以有些就堆到院子里了!”魏征突然捉住一个内官说道:“太子?新太子?”
内官点头说道:“秦王已经是新太子了,不过呢,太子已经来看过您很多次了,还赐给您独参汤服用!”
魏征像吃了毒药一般,简直要把口水吐干净,独参汤?皇帝也不会吃什么独参汤吧。
这个秦王李世民是不是要害死他魏征!还有,秦王到底下赐了多少东西到自己的宅邸。如果都是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是不是还要请个太子府卫率守卫自己的低门矮户?
此时,世民身着太子的袍服,臂上系着白绦,推门而入。身后是房玄龄以及太子洗马萧德言。萧德言手捧册书对魏征说道:“魏征,册书到了!”
房玄龄笑咪咪地刚要宣读,魏征扶着拐杖站起身说道:“册封我做少府么?”
萧德言刚要惊疑,房玄龄笑道:“魏征,官复原职,做太子洗马!”
魏征冷笑道:“我说呢,我还以为是请我做太子的少府,专门点太子的财宝呢!如果不是的,那就最好最好!”
于是魏征顺手捡起魏朵朵身边的大颗碧玉青菜,猛力向地下砸去。世民等三人吓得逃逸,妈呀,发什么疯嘛。不喜欢那就交换嘛。世民边吓边逃,然后说道:“换换!我立刻帮你全换!你要换什么?布匹?铜钱?千万别砸了这些齐王府的宝物啊!”
魏征怒道:“你说什么!这是谁的?齐王府的?这里是太子府?你拿齐王府的东西抬到太子府!”
世民见魏征还要砸,一面缩身躲到书案之后,远远说道:“魏征!你难道不想做太子洗马了?居然对本王如此不敬?”
魏征冷笑道:“哦!原来还是不让我当太子洗马啊!那我就告老还乡,回家抱儿子!”说着便要离开。
世民上前一把扭过魏征的手臂,说道:“魏征!本王怎么舍得您走嘛!”
魏征取过册书说道:“如果非要我收下册书,那就命人抬走我家的赐物,不许有下次!”
世民不由颓丧,和房玄龄相对叹了口气。好吧!认输!世民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输过,从小没那么输过呢!
萧德言微微一笑,命人给魏征准备了魏征喜欢的青菜和清粥,安慰了魏征几句。三人这才离开魏征的住处。
魏朵朵这里上前对魏征说道:“父亲,我们为什么不能拿这些东西?”
魏征叹息说道:“百姓衣食无着,金玉之物换不来百姓嘴边的一口粮食!为父从来不喜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