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傻丫头!”冯师英这可急坏了,这孩子太实心眼,实在不知道父母对子女的焦心,一个娃整日整夜跑出门,也不着家,也不知道他会忙啥,跟谁一起,会不会学坏。
冯师英毕竟极度老练,转念间还是和蔼地弯腰对魏朵朵说道:“孩子,如果你走失了,魏夫子总要焦急的,对不对?这可是天下父母心啊!”
别的孩子似乎毫不懂事,但是魏征家学渊源,自身为范,他的女儿哪里又会教得毫不懂事呢?
魏朵朵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颊,说道:“冯承素自来不跟我们一起的,这些天我倒是看见他跟着、跟着——”
冯师英说道:“快说!”
魏朵朵跺脚说道:“是老爷子欧阳询!”然后她提着筐子一溜烟跑了,完了,冯承素要被冯师英揍一顿了,都是自己嘴巴不牢!然后吧嗒吧嗒掉起了泪来——不过呢,冯承素又不是被骗子骗走——只不过欧阳询是原东宫李建成的门人,不知道冯师英会怎么看待此事呢?哎——不多想了!
魏朵朵边走边捡垃圾,不时望着街边卖的各种吃食,暗自吞咽着口水,告诉自己不饿,已经喝了早饭呢。其实呢,每天她只有俩顿饭,早晨一顿,下午一顿,而且每次只能喝上几粒米。别说走路,饿得起都起不来。
魏朵朵站在吃食摊子前站了很久,摊主见魏朵朵焦黄枯瘦的模样,哪里像是个来吃饭的,立刻说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赶紧走!赶紧走!”魏朵朵还是不停地砸吧着舌头,咬着嘴唇刚想离开。却听一个男孩子笑着来到摊子前,一出手就是左右手俩个饼子,还没等摊主和魏朵朵反应过来。男孩子拖着魏朵朵就风一般跑出了很远。
魏朵朵又饿又累得俯身跌坐在街头。男孩子伸手给她一个饼子,说道:“给!饿坏了就直接抢嘛!咱们官府的人还用给这些小摊贩银子嘛?”男孩子于是吧唧吧唧啃着饼子。
魏朵朵扭头把饼子扔到男孩子怀里,说道:“我爹说了,官府的人更不能抢平民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根针一段线!”
男孩子笑道:“所以呢,全长安的官员都不跟你爹来往,你爹做了太子府的喂马是拿不到太子爷的任何俸禄的。小心点啊,魏大小姐,你等着饿死吧。本小爷没空天天帮你抢饼子。”
男孩子一伸手,把饼子扔到了魏朵朵怀里,说道:“拿着吧,每天少吃一口,或许你还能多活几天呢!”
男孩子刚走出几步,魏朵朵一时生气,一把拿饼子丢在男孩子头顶上,说道:“我才不受嗟来之食呢!你到底是谁,我叫我爹到太子面前告你!”
男孩子呵呵笑道:“告我?太子爷爷?好吓人!吓得我赶紧得跑了!免得太子爷爷要来杀我。”
男孩子从地下捡起饼子依旧给了魏朵朵,说道:“别砸了,再砸就烂了!这饼子脏得狗都不吃了,赶紧回去就吃个里子吧。”男孩子然后转身离开。魏朵朵只得把饼子装在衣服的最里面。而男孩子拐了几个弯,又回到摊主的摊位前,坐在了摊位上,对对面的人说道:“二哥!那丫头简直有辱全长安官员的斯文,哪有官员家的千金大小姐出来捡垃圾的!”
李世民摸了摸男孩子李元轨笑道:“出手挺快,一下子顺走俩个饼子,要不是见你是几位弟弟中出手最快的,我还懒得带你出来玩!”
李元轨笑道:“这次是抢,下次是偷?这事传到爹爹的耳朵里,我的爪子得揍烂了呢!”
李世民笑道:“走吧!我去跟咱爹说,魏征快饿死了,我们的元轨出此下策。如果非要揍手心的话,就交给李世民亲自责罚吧!”
李元轨呵呵鬼笑道:“二哥哥!我这下就放心了!高高起,轻轻挨!”
李世民顺势抬起龙爪,而李元轨嗷嗷蹿出十几步,就差喊起来太子爷爷杀人了。
二人一路走来,李世民说道:“咱们回宫去。魏朵朵不知道你的身份对吧?”
李元轨摇了摇头说道:“二哥!您多赐点银两给魏征就可以,干嘛要那么做?”
李世民放下通宝在桌案上,又拿了一个饼子给李元轨,俩人并肩回东宫。
李世民说道:“一来呢,魏征不想要,二来,魏征还是不想要!我李世民不知如何是好,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李元轨说道:“我听宫教博士说起二哥哥与魏征的往事呢!”
李世民弹起眉毛说道:“哪个宫教博士那么嘴碎!回头叉出去!”
李元轨啊地握住嘴巴说道:“二哥二哥,他夸您万马军中,从窦建德营寨中孤身匹马,单挑群雄!救出——”
李世民呸了一声说道:“什么群雄?只不过是从一群狗熊之中救出了一头蠢猪!”李世民暗暗腹诽起来,明明自己九死一生将魏征救出,杀得窦建德营寨七零八落,但是魏征回到长安后,帮助李建成处处针对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到现在都能让李世民气得发疯。
呸!帮他偷饼子呢!李世民偷煎饼?魏征饿死了是他的事情吧。魏征的骨头难道是铁打的,弯个腰也不会!难道还让李世民低头哈腰继续奉承魏征么?
李元轨悄悄问道:“二哥,您叫我天天连抢带偷给魏朵朵?”
世民故作高深地说道:“是魏征跟本王有仇,但魏朵朵不是!你喜欢魏朵朵吗?”
李元轨吓了一跳,说道:“魏朵朵不漂亮!”
世民贼骨头一般地笑道:“等本王赐死魏老头,就把魏朵朵作为罪臣之女,下赐给元轨弟弟!”
李元轨吓得大叫:“二哥,您怎么想的?弟弟不要那个丑八怪凶婆娘!”
世民这才仰头大笑,又突然阴狠狠地说道:“好吧,你不娶她对不对呢?那就去魏征家里倒插门,怎么样?!立刻送你去给魏朵朵做童养婿!”
李元轨倒吸一口凉气:“童养婿?二哥,咱家里是不是太穷了,比魏征家里还穷,皇帝养不起儿子了?这么多弟弟干嘛只选我呢?还有,几千年来,几千年后,恐怕只有我李元轨做什么童养婿吧!”
世民拧起李元轨的耳朵说道:“要不是你去的话,魏征恐怕看不上!你何德何能呢!我想重用魏征,必定要用到好弟弟,弟弟可是跟二哥一条心的吧!”
李元轨几万句狗屁刚想破口大骂,一抬头瞅着李世民,又咽了口口水。这天底下谁能骂李世民是狗屁?李元轨好歹也是世民宠爱的小王爷,但是哪里敢造次呢?
呵呵呵呵,一条心,此话有趣!有趣!李世民安的什么心,李元轨又安的什么心,恐怕会闹得魏征头爆炸,有趣有趣。二哥,您太歹毒了!
世民牵着李元轨的手回到东宫,却见诸人像碰到了鬼一般,远远地跪在立政殿的大殿里。
世民命李元轨自己回宫,然后对诸人说道:“怎么了?碰到什么事了?”
房玄龄望了眼杜如晦,而杜如晦望了眼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又望向了高士廉,高士廉只能又看了看房玄龄,竟然没人斗胆说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