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之后东宫后宫----
世民急匆匆地未及换掉袍服,一口气来到后宫,一面宽去外袍,宫女接过衣裳。一面长孙娘娘满面惶恐与泪水地迎接了出来。
世民说道:“请来了最好的御医和医女了吗?”
长孙娘娘说道:“殿下,御医问您,是保大的,还是保小的!”
李世民尚未及坐下,便站起身怒道:“保!保!保什么?废话!大的也要保,小的也要保!”
世民不顾一切的闯进了产室,眼前一幕还是让他吓得发抖。夏氏的鲜血已经流到了地下,颜色浑如丧尸一般,毫无血色。但是世民顾不得一切,对御医说道:“保住她!不能叫她死了!一定要保住大的这一个!”
医女自然无话,而御医等吓得匍匐在地。长孙皇后说道:“夏氏说,她说不要保她自己了,只管保住小的就可以了。”
世民听来这话,还是倒退了数步,再退出到帷幕之外时,耳听得殿外电闪雷鸣,而大殿内传出一声声婴儿的啼哭之声,这孩子落地丧母,唯能依靠的却只有父亲李世民了。
长孙无忌这里静静地和魏征一起来到大殿。却见世民已经和长孙娘娘一起抱起了啼哭不止的女婴儿。
长孙娘娘抬眼见到长孙无忌,还是难过地摇了摇头。难产的事情在中原的天下俯仰皆是,女子最难过的一个鬼门关就是生育孩子。世民搂了一会女婴,然后对长孙娘娘说道:“保姆尚宫找好了吗?”
长孙娘娘点头说道:“已经都找好了!”
世民说道:“你是女婴的嫡母,再为她找个慈母,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吧!”
长孙娘娘叹了口气说道:“慈母?”
长孙无忌对魏征使了个眼色,上前说道:“殿下,娘娘!先算一下这位小殿下的八字,看她的命数?”
长孙娘娘在长孙无忌身后说道:“您以为这个孩子是天生来克父克母的?”
长孙无忌急忙使了个眼色给魏征,魏征环顾了一下,世民抿嘴不语,长孙无忌分明忌惮这个小殿下的母亲身份低微,又因难产而亡,难免迁怒小殿下。古代有寤生的传说一直流传至今。就算是东周初年大名鼎鼎的郑庄公,因为自己是寤生,被自己的母亲轻视多年,后来为了同母亲和好如初,不得不挖地三丈,用泉水做黄泉,成为了远古有名的黄泉见母。
长孙娘娘却因这眼前的俩个男人的态度而愤怒。难道这个生父和这个嫡舅在女婴刚生下来的第一晚就要密谋弃婴了?
长孙娘娘知道自己不过是后宫女流之辈,不能横加干涉,这时,突然跪在世民身前,扯住世民的衣袍说道:“我亲自养她,可以吗?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以后我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世民站起身,走了几步说道:“长孙无忌说得没错,这孩子就是寤生,绝不是什么好兆头,谁能有破除之法呢?从古以来,就没人说得出该怎么破除寤生的坏兆头!赶紧把这孩子送到寺庙去!从小修行去吧!不要有别的念头。另外,你本身就体弱多病,自小风疾,不要揽这桩事,让我担心你!”
长孙无忌扶着世民坐下,而长孙娘娘一时语塞,望向了近侧的魏征,突然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听听魏夫子的想法呢?”
长孙无忌对魏征怒道:“这是太子殿下自己的事,是家事。魏征您何须多言呢?”
长孙娘娘对世民说道:“后宫只该我来管!没叁位甚么事吧!”
世民说道:“这都人命之事,我还能不管。你看看你都瘦得剩一把骨头了!别替这个担忧,那个发愁!听我的!”
娘娘眼睛一红说道:“这个孩子的娘刚刚丧命,你又要把孩子送走,是不是生死都由她?”
世民软语哀求说道:“哪里会呢?这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李世民的孩子!”
娘娘忽然吼道:“王八蛋!你给我少来!我不会听你的鬼话连篇!”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知道长孙娘娘心细得能有八百个心眼子,何况叁人自小在一起,娘娘与世民十叁岁便完婚,长期心意相通,哪里会不明白世民的一心半点呢?
魏征哪见过太子妃能和太子扭打在地下的场景,分明是李世民让了长孙娘娘几万分。但是长孙无忌哪敢上前拉架,从小见惯了妹夫是个“怂包”,外面对任何人都是吆五喝六,进了后宫见到娘娘就是娘娘点兵。
魏征生了眼睛,也没见到书上写过,太子能被太子妃揍得满头包,快要扶去太医院。何况眼前的太子是自古以来的马上太子李世民,绝没有被女人揍得直叫哎哟的道理。
娘娘按着哎哟叫的世民,吼道:“打疼你了?!!”
世民哪敢真心,不得不违心地低声说道:“没有!没有!没有!”
娘娘更加加重粉拳说道:“不疼?那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吧!”
世民大叫道:“娘娘将门虎女,我认栽了!求您轻点!”
娘娘吼道:“服不服?”
世民哎哟哎哟地说道:“天下都不服,但只服娘娘!娘娘饶命!您看,长孙无忌和魏征还在这里,我们让他二人做我们的和解佬,好吗?”被长孙无忌看见,无非见怪不怪。但是魏征在这里,那就啼笑皆非了。老头看热闹真看得点头。这小俩口真令人“发指”,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好能干的。
魏征咳嗽了一声说道:“娘娘!世民已经是太子了,别让我以为你要——”谋杀——谋杀亲夫——谋杀太子——?这就让魏征三思一下,要不要脱口而出了。毕竟,人家小俩口亲热着呢。
长孙娘娘的父亲是大隋朝著名的长孙晟将军,擅长弓箭,所以,娘娘这点掸灰的力气把李世民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建成的太子妃郑氏是后娶的,当然是举案齐眉的。但是长孙娘娘和世民就是“如胶似漆”,打是亲,骂是爱的了。娘娘一把抓起世民的领子吼道:“你听着!我是这个女婴的娘!我是女人,女人怎么了,我是很小气,我还很绝呢!我就让女婴住我的寝殿,你今天抱着你的狗窝去外殿!”
世民和长孙无忌不由自主抱成一团,同时退到俩人从小就蹲的桌案底下。小时候桌案能塞俩人,现在世民不由自主一个人退进去,叫长孙无忌滚远点。
魏征见大殿里如此稀奇,比朱雀街上搭台唱戏更热闹。长孙无忌这里上前低声对魏征说道:“夫子可有良策?不然这里要火烧连营了!”
魏征心想:这位姑奶奶真是好厉害,玄武门真是没少了她的功劳。他不由弹起眉毛,不过呢,娘娘自始至终是占理的,懂道理的娘娘很好相处。也让魏征眼前一亮。咳嗽了一声,对长孙无忌说道:“占理不占理,总归是太子妃有理。但是听不听道理呢,终归还是太子做主,这桩该爹管的事,总不能让我这个糟老头子瞎管吧。”
世民这里探出脑袋说道:“夫子!我听您的,您快管管我们,您爱怎么管,就怎么管,太子府只有您最占理!”
魏征又看向了气喘吁吁的长孙娘娘,说道:“太子妃,您这么做出来样子,后宫的妃嫔是不是个个都要学您这样撒泼呢?”当然这也绝无可能的事儿,世民面前没有第二个妃嫔敢撒野撒到他头顶上去的道理。
世民、长孙娘娘和长孙无忌叁人在魏征面前哪敢造次,叁人在魏征面前都是娃娃一般,不由一个个诚惶诚恐地服侍魏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