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杰洛特和叶奈法直到一周后才从房间出来,我们还是先将目光拉回奥森福特,在那里,实干家和阴谋家们正有意无意的联手掀起了一场风暴。
“张先生,有位很重要的客人想见见你。”
张厁本计划去席尔那里转转,看能不能蹭个被动技能什么的,但一大早他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看着像堵门一样的迪杰斯特拉,张厁知道来人肯定不一般——他给了这个密探头子很大的权限,大部分事情都可以自主处理。
叹了口气,他拍拍还在熟睡的菲莉霞,跟随迪胖子一起去见来客了。
张厁这么信任迪胖子,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立体农场开始建设之后,迪胖子对他的信赖度已经到了99,距离成为随从只差临门一脚。除非出现重大变故,否则迪胖子变脸的概率很小。
另一方面,张厁相当确信只要自己干的事儿对瑞达尼亚有利,迪胖子就会全力以赴:
这胖子虽然是密探出身,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爱国者。二战期间,尼弗迦德人大军压境,而瑞达尼亚国王新丧,国库一穷二白。
在那样绝望的环境下,这个胖子毅然北上柯维尔,从这个‘永久中立国’拐弯抹角的求来了援助。
这背后当然有术士们权衡的功劳,可若是没有台前卖命奔走的迪胖子,瑞达尼亚也只好骂骂黑衣人的祖宗就去做殖民附庸了…
穿过宽阔的大厅,认真敷衍了一番热情、主动但不忠的贵族们,他们终于在偏厅的花园里见到了来访的客人——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这时候已经入冬,即便花园中有一些耐寒的植物,此刻也只有枝叶依旧挺拔。只有地上干枯的花瓣,无声诉说着它们不久前还在枝头卖弄娇艳。
“这里的花园,很久没有人打理了啊。即使是希沃德那个白痴的花园都比这儿漂亮。”
即使背对门口,老人依旧觉察了他们的到来——这并不奇怪,以迪杰斯特拉的体重,走路想要不出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
“抱歉,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见到主人到来,少女连忙行礼——这是一种张厁从未见过的礼仪,既不同于北方宫廷礼仪的华丽繁复,又不像尼弗迦德人的礼仪那么大动作。
而老人并没有马上转过身来,她用满是皱纹的手掌抚摸着花树的枝条,片刻之后,那光秃秃的枝头上再次吐出了嫩叶。
假如席尔在场,她定会为眼前的这一幕而惊叹——老人没有使用任何魔法,可奇迹就这么发生了。
做完这一切,老人才缓缓的转过身来:
“你好啊,奥森福特的新主人,我来这里,是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什么时候?
张厁有些好奇,但看到老人朴素的衣袍和沟壑纵横却和蔼可亲的脸庞时,一道灵光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您就是南尼克婆婆吧?我常听人说起您!能亲眼看到您真是太高兴了!”
南尼克,位于艾尔兰德的梅里泰丽神殿大司祭,假如说要把‘德高望重’这个词具象化成一个人的话,那一定就是南尼克本人了。
本来,就如过去的千年一样,南尼克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收留贫苦人家的女儿,教她们读书识字、缝合伤口、调配治疗疾病的药水、抚平人们身心的痛苦…当然还有向梅里泰丽祈祷。
可是战争打乱了这一切,先是希里,然后是书呆子雅尔,再然后是还没完成学业的女孩儿们…
当战争的消息传来时,年轻人们抛下了一切,凭着满腔热血奔赴战场,然后死于黑衣人的刀剑、松鼠党的屠杀以及肆虐的瘟疫…
梅里泰丽神殿的力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削弱,但南尼克并没有责怪这些孩子,她给了零星的归来者们拥抱,并大声宣布自己为他们所有人而骄傲。
“您来我这里,是需要什么帮助么?”
张厁的殷勤让迪杰斯特拉不由侧目——你小子之前对永恒之火可不是这副嘴脸!
而南尼克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我听说你把拉多维德打败了,所以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伤员需要治疗的。”
“还好,突袭战斗的伤亡不算大,但的确有几个人的伤势很棘手。只是我不确定…”
“什么?”
“伤员都是曾向拉多维德效忠的士兵,如果您介意的话…”
“病人就是病人,在我眼里,他们曾经效忠于什么人,就和他们昨天吃了什么东西一样不重要。哦,不,还是食谱更重要一些。”
南尼克语气轻快的打消了张厁的顾虑,她身旁的那名少女还俏皮的冲张厁眨了眨眼。
本来,张厁还打算设宴招待一番后再说其他,结果听说有病人后南尼克立刻起身,要求前去行医。他只好带路。
临时医院里的走廊中满是哀嚎声和咒骂声——虽然牛堡的医学生们无法彻底治愈伤势,但至少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可怕的烧伤…看来牛堡的医学院还是值得一学的。”
即便是南尼克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在看到那些烧伤的时候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她见过被怪物啃去半边身子的,也见过被毒素锁结的躯干,但眼前这些人的伤势实在诡异——肉体就像是蜡烛一样融化又凝固,黑色的骨头裸露在空气中…
这些人是去地狱里走了一遭么?
“这是什么新式武器造成的么?”
南尼克身旁的少女问道。
“不,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火雨术。只不过在这之前从来没人活着前来就医。”
主持治疗的是个年轻的姑娘,她留着一头干练的红色短发,榛子色的眼睛有股镇定从容的神色,和医院中哭闹不休的氛围格格不入——也许就是这份镇定让她成了这里的主导者。
“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南尼克握住一个伤员的残肢,平静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于是这个可怜的家伙迅速平静了下来,再过一阵子就呼呼睡去了。
“还能怎么样呢,他们中最伤势最轻的一个也要半年的时间才能愈合伤口,其他的大部分这辈子都得缺点什么了。”
主治大夫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我有预感,除了身体上的残缺,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们——有好几个家伙一看到蜡烛就躁动,晚上换药的时候,我们只好用一面大镜子借月光照明——经常搞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