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并没有对张勇太过苛责,他在张勇作过检讨之后,只是略做了一些薄惩,同时他将指挥不当的罪责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张勇以前毕竟只是一名普通的护卫,指挥能力不足是可以理解和包容的。刘基在心中暗暗地警醒自己:用人得更加小心、谨慎。
另外,在周正作公开的战果汇报之前,刘基已经提前拿到了曲阿营的伤亡名单。当时,他读完了这个名单,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些将士甚至没有见到敌人,就倒在了雪地之上,永远地长眠于此!
世人永远只会记得成功者,而会遗忘这些倒在半路上之人的姓名和功绩。
刘基在心中暗暗发誓:不可忘怀他们的存在、不能抹杀他们的努力、不能侵占他们的功绩!
刘基命人将伤亡名单保管好。随即,他下达了新的规定:提高伤亡者的抚恤待遇。给立功者更优厚的奖赏和上升通道。
...
“讨伐笮融”之役胜利之后,头部受重创的郭猛与腿部受伤的何小四一起立马被彭伍长亲自送进了曲阿营的伤员营中。
大战之后,曲阿营的伤员营之中立即塞满了大量被送来的各式各样的伤员,伤员营变得异常拥挤、人声鼎沸,营中为数不多的随军郎中们忙得团团转,他们脚不沾地为伤员们或诊治、上药,或开药、煎药、看护,忙得不可开交。
由于营中的郎中只有数人,伤员太多,郎中们和他们的少量杂役实在是忙不过来,而许多伤势严重的伤员们又万万延误不得。原本按照惯例,郎中只会诊治重伤员或贵人,伤势较轻者只能自救,等郎中们后面腾出手来,或许会为伤势较轻者出手诊治。
但刘基来曲阿营之后,便修改了这条惯例,要求伤员营对轻、重伤员一视同仁。在优先诊治重伤员的同时,对于轻伤员也须尽心尽力地诊救,不得疏忽,以免轻伤被拖成了重伤。
在新规定之下,伤员营之中等待救治的伤员排成了长龙,被耽搁的伤员和被增加了工作量的郎中们均是怨气冲天。面对这种情况,毫无准备的伤员营的主官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他只得将郎中极度缺乏的紧急情况上报给了刘基,让刘基来想办法。
刘基接到伤员营的上报,立马头疼了起来。他是后世之人,修改伤员营惯例的想法基于后世公平、公正的理念,一时没想到在资源严重不足的情况之下,公平、公正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无法得到贯彻和实施。
刘基不愿再将惯例再改回去,那是懒人懒政的做法,而规定、政策一日数变,是为政者的大忌。在给伤员营主官打上“无能、不知变通”之标签的同时,刘基皱着眉头思索着:该到哪找一些专业的郎中呢!
刘基想了一阵。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救急的的点子。
军中郎中缺乏,但营寨中的男性平民可不缺。伤员营可以招收一批营寨中的男性平民作为“伤务员”,来给郎中们打打下手。上药、煎药、看护之类的杂事可以交由“伤务员”来处理,郎中们只需做好诊治、开药的关键性工作。只要给“伤务员”一定的待遇和奖励,愿意做“伤务员”的平民应该会有不少。
伤员营将刘基的这个主意实施起来,方才极大地缓解了伤员营的紧急状况,郭猛与何小四也因此及时得到了郎中的救治。
...
郭猛被送到伤员营之后,随军郎中见他的头部遭受重创、血流满面,形象恐怖,马上将他列为重伤员,不用排队,对他立即进行了诊治。
郭猛的头部被敌人用棍棒类武器猛击,右脑部位裂开了一道长长的血淋淋的伤口。万幸的是,这个伤口并不深,而且只是伤了头皮,并没有伤到头骨。军中的随军郎中命杂役给郭猛剃了个光头,然后对他头上的伤口进行了处理,敷上伤药,用麻布包扎了起来。
郭猛除了右脑头上的伤口,他右侧耳朵的耳廓也被打折聋拉着,比较难看。同时,他的右耳还出现了轻微的耳背现象,不过暂时不太影响他整体上的听觉。随军郎中对于这种轻微的伤势没有时间去管,这个只能靠郭猛自己恢复。
在伤员营几日里,可能因为年轻体质好,郭猛的伤势好得很快。只是,郭猛觉得营中的生活太枯燥乏味了,整天卧在席上不让乱走乱动,营里其它伤员们的惨叫、呻吟之声也令人烦躁不堪,难以忍受。于是,郭猛在伤员营呆了四天之后,就不顾郎中和彭什长的劝阻,吵嚷着从伤员营中坚决地搬了回来。
郭猛带着随军郎中给开的伤药,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平时由彭什长帮忙给他换药,伤药三日一换。
现在彭什长这个时辰来到他的营帐,就是给他换药来了。
见到彭什长到来,郭猛欣喜地从睡席上一股脑地坐了起来,嘴着嚷道:“什长,你来啦!我去给你倒水。”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起身站立起来。
彭什长一把按住郭猛,摇头道:“怎么还是这样一惊一咋的性子!”
“你不用给我拿水,我现在不渴。郭猛,你头上的伤还没大好,平时要多加小心,小心头上的伤口。”
“你去把伤药取来。等会,我先看看你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看完之后再给你换药。”说完,他又叮嘱道:“起身、走路小心点,千万别碰到了头。”
“嗯!”
...
郭猛拿来新药和抹布放在一旁。
换药时,郭猛跪坐在席上,彭什长稍稍弯着腰。
因干过了多次,彭什长现在对于换药已经十分娴熟了。只见,彭什长用粗短的手指麻利地解开了郭猛头上的包扎,再用抹布轻轻地擦去了郭猛头上敷着的伤药。郭猛右脑一侧的前后位置顿时露出了一道无比狰狞难看的红色伤疤,这道细细的伤疤一直蔓延到右耳耳旁。
彭什长用粗糙的手指轻轻地压了压伤疤,问道:“郭猛,痛不?”
郭猛的头顶上传来冰冷的触感,没有太痛的感觉。于是,他摇头回道:“不太痛了,就是比较痒。痒得挺难受的,我老是想用手抓抓。”
彭什长闻言,面带喜色地说道:“只痒不痛,那应该就没啥事了!痒是因为伤口在长新皮新肉,这新长出来的皮肉可娇嫩着呢。你平时可别乱抓乱挠,万一将新皮抓破了,又要麻烦了。”
郭猛听到彭伍长说他头上的伤没事了,不禁欣喜万分,他高兴地回道:“嗯!知道了,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