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数学系办公室内，刘桃顺整个人都懵了。
王多鱼拿出来的名单，只是看了一眼，刘桃顺顿时眼皮狂跳：这得花多少外汇呀？
系主任吴从炘教授碰巧从门外走进来，好奇地问了一句，刘桃顺当即大喜，赶忙将这棘手问题抛给了前者。
吴从炘今年四十三岁，七月的时候才被擢升为教授，也是目前哈工大计算数学系唯一的正教授。
正值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没想到王多鱼这个数学天才，刚报到的第二天就给他提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王同学，你也知道，我们去年才开始恢复，国家现在并没有多少外汇，你一下子要购买这么多期刊...”
此时的吴从炘，斟酌着语气跟王多鱼商量，但是后者却摇摇头道：
“吴教授，我之所以选择哈工大，其实就是看中了哈工大的图书馆，但我昨天去看过了，里面根本没有我想要的专业数学期刊，甚至机械、生物、化工等方面的专业期刊也没有...”
“没有这些期刊，我们这些学生想要学习都基本上不可能，总不能叫我们原地踏步吧？基础数学方面的知识，我可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我需要学习更多的是更高深的专业知识...”
“而这些专业期刊在我看来就是我们唯一能够接触到的武功秘籍了，国内的期刊就算了，我都已经阅读过了...”
刘桃顺很想说一句有道理，但此时恨不得把自己当做隐形人。
王多鱼来哈工大计算数学系读书，已经让他捡了个大便宜，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
才刚开学而已，王多鱼就已经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谁知道他后面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吴从炘顿时沉默了，然后让王多鱼先回去，他考虑考虑。
等王多鱼离开，刘桃顺马上便问道：“吴主任，怎么办？刚才王同学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搞不好到嘴的天才就要飞了呀...”
“学生证都给他办好了，他还能够飞哪里去？”吴从炘给了对方一个白眼，他何尝听不出来王多鱼话里的意思呢？
虽然王多鱼说的十分隐晦，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懂？
可旋即他又叹气道：
“现在最难搞的是外汇，唉！只要有外汇，什么都好说，只可惜现在国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今年三月份的中国科学大会已经召开了，数学的春天要来了。
然而国家的重要发展方向还是经济，大学教育、基础数学这些都只是辅助而已。
不过，就算没有办法，吴从炘也必须去试一试。
校长办公室，吴从炘干坐在这里已经有两个小时了，刘德本已经审批了好几份文件，可前者好像是屁股生根了，根本不愿意离开。
“老吴，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也是刚当上校长，学校根本没外汇啊...”
“我不信，也就是一万美金而已，我们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没有吧？何况我们这是用来购买专业期刊，对学生们来说都是非常好的事情...”
顿了顿，吴从炘接着说道：
“你半个月前不是刚去了京城么？应该要回来了五百万人民币的资金吧？这么多钱，分一万美金给我们计算数学系就不行么？”
刘德本哭笑不得，“一个是人民币，一个是美金，那是两码事好不好？”
“都是钱，没有什么不同！”
“那我给你人民币，是不是你就可以买到专业期刊了？”
“也可以啊，那你给我五十万人民币就可以了。”
“不可能，门都没有！”
被刘校长强硬拒绝之后，吴从炘也不管那么多，磨都要磨到那笔钱。
“刘校长你也知道王多鱼这个数学天才，如果他真的去了北大或者清华，我们哈工大跟他们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你不是一直想要组建航天工业、导弹专业么？没有好的数学人才，我们能组建得起来么？”
“放屁，就算没有数学人才，我们哈工大就组建不了航天导弹这些专业了么？”
“切，刘校长你就是嘴硬，数学是所有学科的基础，如果我们哈工大的数学很拉胯的话，就算我们恢复了这些尖端专业，我们也一样保留不了....”
当年南迁之后，不到四年时间，很快就恢复了，但是航天专业、导弹专业却被收走了。
刘德本闻言，撇嘴道：“你知道个锤子，我们哈工大属于七机部，航天专业迟早都会恢复的，今年的科学大会你也不是没有参加，你没听领导们说么？”
“而且就算给了你们计算数学系这笔钱，你们又能干嘛？”
听到这句话，吴从炘顿时不困了，当即道：
“怎么就做不了什么？校长你没看到王多鱼发表的那些论文么？要是好好培养，搞不好我们还能出一个菲尔兹奖数学家呢...”
“狗日的，你咋不说你们计算数学系要上天呢？”刘德本的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好家伙菲尔兹奖都出来了，那玩意儿，西方佬能够给咱们吗？
“但凡他们真的愿意，今年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他们就应该给陈景润了....”
吴从炘也还回去一个白眼，“刘校长，人家菲尔兹奖的规则是仅限四十岁以下的数学家，但是他在一九六五年公布的‘1+2’论文，虽然长达两百多页，但并没有发表详细证明，所以没有得到国际数学界的承认...”
“再说了，就算陈景润研究员后来在一九七二年发表了全部证明过程，并且也真的通过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当年已经三十九岁了，而那一届国际数学家大会...”
刘德本并不太关注数学方面的资讯，所以才闹了个笑话。
就在这个时候，书记李瑞从外面进来了，“老李，我顺道给你带一份文件...哟，小吴也在呢，你们这是聊什么呢？”
李书记来了，刘德本更高兴了，当即就把皮球踢给了前者。
“李书记，你来了正好，吴主任就是流氓无赖，非要跟我要科研经费，而且还是外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