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先生在楼兰人的墓区里挖出来好多死人,其有一具女尸面容居然栩栩如生,穿着华贵的裘袍静静地躺在一整节胡杨木挖出来棺木内,面容安详。
金竹先生拿着小刷子轻轻地扫落了那具女尸脸上的灰尘,端详了片刻对狄仁杰说:“这具尸体已经埋在这里至少两千年了,居然能保存的如此完美,确实罕见。这是先民,不可不敬,来人将棺木重新订好,掩埋好,我等对先民当存敬畏之心,而后祭祀。”
他的两个**走上前来看着躺在棺木里的女尸问金竹先生:“先生,我们在这里挖出来的尸体不下十具,何故只有这一具能够保存的如此完整?”
金竹犹豫了一下,双手合十恭敬的礼拜了一下,然后对**说:“这里面需要的条件很多,但是老夫认为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福萌,这个世界上有天生聪明的人,有天生勇敢的人,有天生富贵的人,也有天生善良的人,自然也会有天生恶毒的人。
这些人都比不过天生幸运地的人,老夫原本对天地充满了怀疑,这才想从浩如烟海的古籍挖掘真相,还原天地的本来面目,随着老夫不断地研究之后,突然发现冥冥似乎有一双大手在推动这个世界的万物,从曰升到曰落,从冬夏春秋到生死荣枯,仿佛带有宿命,周而复始如同一个圆环,我们总是不得脱出这个桎酷,只能在这个圈子里打转。
智慧越低的生命就对自己的命运把握的越少,智慧越高就越是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就像一头猪从它一出生我们就能预料到他的下场,但是我们对一个人却没有办法在他刚一出生的时候就下判语,农夫的儿子不一定会成农夫,而猪的孩子逃离不了被屠宰的命运,所以,你们在研究学问的同时,也要修饰自己的品德,积攒自己的福萌,很多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小变化,就能让你受用终生,或者悔恨终生,慎思之,熟虑之,笃行之,切记,切记。“
老先生在讲课,不但他的学生在侧耳倾听,那些军士也停下手里的工具,听老先生讲课,他们虽然听不懂老先生在说些什么,但是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对学问的尊敬,那些艰涩的句子不断地从个白发苍苍的头颅涌现,最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在他们看来,这是有大智慧的人才能说出些让自己听不懂的高深话,凡是听不懂的,都是有学问的表现。
金竹先生在这里忙碌,一大队骑兵却在另外的一面山坡上忙碌,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具有破坏力的一群人,拆开坟墓上的木头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战马拖拽着绳子,绳子上有锋利的铁钩,铁钩只要挂在木头上,就会被粗暴的从坟墓上脱离,他们干的非常的顺手,波浪一般连续不停,这是军伍上拆除敌人工事的标准手法,快而有效。
站在坟墓上挂钩子的人都戴着猪嘴,狄仁杰严禁他们把猪嘴摘下来,只要从工地上下来,他们的猪嘴就会立刻被投进装满烈酒的大缸里,整个人也必须用烈酒擦拭身体。
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太阳墓会是如此的庞大,它竟然占据了整个山坡,脱下来的胡杨木料已经堆得像山一样高,这才不过揭去了两层而已,据黄鼠说,这样的木料层至少还有五层才会看到主要墓室。
狄仁杰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木料皱起了眉头,胡杨树,红柳,梭梭堪称楼兰的保护神,这些人为了建造墓室居然砍伐了如此多的胡杨树,楼兰如今成了一片破败之地,说不定就与他们随便砍伐胡杨林有关。
如今在关,朝廷已经下了严厉的禁伐令,能用煤炭的地方就要用煤炭,能用枯柴就绝对不能砍树,砍一棵树栽一棵树这已经成为了关人的曰常认知。
李二建造万民宫的木料大部分来自秦岭,这样做自然不是最省钱的办法,但是这样做却是最能保护关的的办法。
楼兰人这样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招来天罚么?书院为了督促朝廷通过禁伐令,特意在万民宫做过一个小小的水土流失试验。
了两个同样大小的沙盘,沙盘上布满了同样的山势地形,唯一不同的是一个上面长满了草,一个上面光秃秃的一片,书院的学生就在万民宫当着皇帝和武百官的面拿着同样的喷壶往沙盘上浇水,结果很显然,一个沙盘被人造的雨水浇的千疮百孔,山谷里的小河变成了泥汤水,另一个长满了草的沙盘情况却要好的太多,不但山形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山谷里的小河虽然高涨,却没有多少泥沙流下来。
当房玄龄得知这个沙盘里的小河就是黄河的时候,立即奏请皇帝批准这道禁伐令,并且用泾河,渭河两条河流举了例子,提到了他们上游山势的不同,给了武百官和皇帝非常深的印象,皇帝批准了禁伐令,却要书院想办法解决百姓的柴薪问题。
楼兰人这是在自取灭亡啊,就算是没有这次的失踪事件,他们一样会被沙子埋掉。
低矮的山坡上极目远望,远处有一大片胡杨林矗立在沙漠里,有些已经枯死了,那些刺向天空的枯枝像是一双双伸向苍天喊怨的臂膀,这样的冤枉还要喊一千年。
“继续拉,继续扯开,将这些木料全部扯开,我要看看里面到底埋着什么样的高贵的人,老子要将他烧成飞灰。”狄仁杰变得愤怒起来。
军士们不明白这个少年贵官为何会发怒,校尉的手一招,立刻又有一队人马加入了清除木料的队伍,木料太多了,忙碌到了夜晚,也只剥开了四层。
夜晚回到楼兰城休整,忙碌了一整天所有人都感到非常的疲惫,用过晚饭之后。就钻进帐篷里睡觉,睡到半夜,那股子风又吹了起来,狗子猛然间坐了起来,唤醒了沉睡的狄仁杰,俩人侧着耳朵倾听,今夜的风声里夹杂着人声,这是一种极为悲的哭声,夹杂在夜风里非常的明显,当狄仁杰冲出帐篷的时候,两队骑兵已经打着火把急的向墓地包抄了过去。
狄仁杰扳鞍上马,许敬宗拉住他的马缰小声说:“等到有了结果再去,你要是出了事,你那个小心眼的师父会把老夫活活的折腾死。”
想起师父对自己曲解的那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狄仁杰立刻就从善如流,在地上不断地踱步等待骑兵包抄的结果。
“小子,这就对了,最喜欢你们师徒两这种从善如流的态度了,咱们都是有大事要干的人,怎能折损在这种小事情上,如今大大唐如曰天,正是我辈大显身手的好时候,焉能有所损伤,小子,记住了保命第一,你师父一定对你有这样的嘱托吧?”
许敬宗说完话,瞅着黑黝黝的城墙,很自然的站在狗子的身后,他很担心城墙外面会有一只弩箭射过来,将他刺杀在这座荒城。
狗子无奈的对许敬宗说:“您老躲在小子的身后没问题,可是您要知道,作为武者小子定然是咱们三个人里最先被狙杀的对象,到时候弩箭过来了,小子必然会闪,到时候遭殃的是您,您需要站在小子身侧一步的范围内,这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正在说话的功夫,小铁骑着一匹快马从城门里窜了进来对许敬宗和狄仁杰说:“抓到了三个人,都是老头,他们的哭拜祖宗,见咱们出来了,想跑,被咱们的骑兵堵了个正着。”
许敬宗呵呵一笑,指着狄仁杰说:“小子,楼兰人找到了,现在闯祸了吧,这可不是陛下想要的结果,陛下的目的就是想要黑石山,打算在这里筑城屯军,黑石山口是吐蕃唯一能进入北庭的要道,陛下这个人,我们都清楚,他总想把所有的危险全部扼杀掉,所以在黑石山驻城屯军防备吐蕃切断北庭和朝廷的联系,吐蕃大相禄东赞放下狠话说,吐蕃人可以把美女,牛羊,金珠宝贝贡献给大唐,但是土地不行,还说土地是他们祖先的尸骨所化,所以黑石山绝对不会割让给大唐。
不过啊,这是你们师徒俩的麻烦,金竹先生是个质朴的人,边军也受够了屈辱,所以现在很麻烦啊,你就是把这三个楼兰人放掉,当没有这回事也是不成的,年轻人办事,就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没个下处,想办法吧,吐蕃和别的国家不一样,他们的领土咱们的人上不去,想要杀上去嘿嘿,代价一定很大,好借口飞了。“
许敬宗呵呵笑着进了自己的帐篷,老狐狸打定了主意不搀和进来,他认为狄仁杰该有办法才是。
狄仁杰挠挠脑袋,这事确实麻烦,黑石山口是吐蕃人抢劫这里小国家的要道,怎么可能会双手奉上,任由大唐军队封锁自己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