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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登超痛入心扉,瞬间大汗,但硬生生竟是一声哀嚎没有。挥肘反击,随后就觉背心数处一麻,身子已不能动弹,咬牙道:“你这是何意?”
杨熏炫冷冷道:“那人究竟偷了什么?”
时登超道:“东西不是给你了么!”
杨熏炫道:“我瞧着不像。”
时登超道:“真的!”
杨熏炫手上用力,将他手臂又压下一截。
时登超整个肘部落入油锅,立刻又是“滋啦啦”一阵响!青烟四起,焦臭扑鼻。
这下时登超终于闷哼出声。
杨熏炫道:“你可以不说,接下来我会一寸一寸招呼你。”手上用力,果然又将时登超胳膊压低一寸。
萧平安看着也是不忍,扭过头去,更有那么片刻心软,几乎忍不住出口求情,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时登超终于抵受不住,道:“西南柱子下面!”
欧阳左安长身而起,在大厅西南柱下转了一圈,立刻撬开一块青砖,从中又拿出一个长条木盒。
杨熏炫仍是按住时登超不动,面上笑吟吟,一脸轻松。
欧阳左安打开木盒,却是拿出一卷书画,打开来,看了几眼,道:“诸葛武侯、书稿。”他说话着实费力,言语尽量简单。
杨熏炫这才松手,施施然道:“得罪了。”走到欧阳左安身前,接过书画,看了几眼。道:“当真是武侯手书,写给诸葛瑾的家书?可惜乃是残卷。”
欧阳左安只点了点头。
杨熏炫道:“那郭倪总以诸葛亮自居,莫非真是此物。不过是件礼物,叫我等费这般功夫。”
时登超也是硬气,也不理会一条焦黑手臂,道:“今日时某认栽,三位不送!”
杨熏炫将书画和宝珠一并收起,拱手道:“得罪得罪。”
正待出门,门外一声轻咳,一人迈步而入,正是彭惟简。
杨熏炫道:“不过是两件礼物。”
彭惟简微微摇头,道:“我觉得还不是。”
杨熏炫道:“哦,先生还有何高见?”
彭惟简道:“朝东海是被咱们的人从客栈抓出来的是不是?”
萧平安一旁听的清楚,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他们追的事情竟然与朝先生有关。
杨熏炫朝萧平安一笑,道:“不错,然后就被咱们萧兄弟出手救下。”
彭惟简道:“既已安全,那为什么他不回客栈拿呢?”随即自己接道:“因为当场人多眼杂,他不敢冒一点险,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带了什么。”
杨熏炫微微点头,道:“若只是这两物,倒也无所谓。送给郭倪的东西,就便是好,谁去惹这身骚?”
彭惟简望定时登超,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坏你一条手臂,也是情非得已,咱们还是不要继续不愉快的好。”
时登超皱眉道:“的的确确就是此物,我骗你等究竟有何好处?”
彭惟简慢慢摇头,道:“你眼神定定看我,动也不动,定是说谎。”
时登超忽地哈哈大笑,道:“时某说的全是真话,你们信与不信,又有何妨。”
彭惟简对杨熏炫道:“你下手还是太轻,还是换欧阳兄来吧。”
时登超愈发笑的大声,在一张椅上坐倒,道:“我早料到你等卑鄙无耻,就算我给了东西,你们一般不会放过我!果然如此,不过……”忽地一顿,张口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彭惟简并未躲闪,血花飞溅,都落在他身前地上。
杨熏炫面色微变,道:“他服毒了!”
时登超仰头狂笑,道:“可惜了你们的手段,我是见……见,无福消受……了。”他口中鲜血越喷越多,人已软软歪倒椅上。
杨熏炫上前,伸手去他怀中摸索,道:“解药呢!”
彭惟简道:“晚了,他算准时间,知道混不过去。”
时登超面露嘲讽之色,道:“你等……恶贯满盈,我看……我看你们才是……病入膏肓,肚肠毒烂,可惜,……可惜你们这般坏种的病无药可医。”
彭惟简上前一步,看着时登超,慢慢道:“朝东海究竟带了什么,竟要你以死为他遮掩,如今我的兴趣,倒是越来越大了。”
时登超呵呵干笑两声,已经说不出话来。
彭惟简又道:“既然消息来的没错,东西在谁手中又怎会难猜?呵呵。”笑了两声,忽道:“太平门门主养泽坤?”
时登超眼睛猛地张大,忽然起身欲扑,身子甫动,便是剧烈一阵抖动,口中鲜血混着白沫涌出。
四人就见他身子不住抽搐,不多时终于慢慢平静。
时登超大睁双眼,已是没了气息。
萧平安只觉心中又是难受,又是困惑。自己跟来,一直莫名其妙,这事情怎会牵涉到朝先生?朝先生留了什么东西在城外客栈,又阴差阳错被人偷去,难道就是此物害了他性命?
彭惟简带几人回到留云小筑,立刻请晏苍然等人来议事。萧平安心思重重,也跟在一旁。
彭惟简看到,并不驱赶,开门见山,道:“东西确有其事,而且已经到了太平门养泽坤手里。”
韩复皱眉道:“那个老鬼成了精,可是不好对付。”
霍远道:“六合刀、八极门、鹰爪门、长枪会、八卦门、形意门、神木帮,如今七八个门派以他马首是瞻,结为联盟,实力已是不容小觑。”
宋卜峰道:“乌合之众,心思各异。八卦门易心丞已经死了,六合刀这三个,见风使舵,更是奸猾。”
胡一风道:“这养泽坤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但据闻年轻时,可是在大金造过反。”
彭惟简道:“晏兄之见?”
晏苍然道:“其余人都不足为虑,唯独养泽坤。此人多年未与人交手,莫测高深。”
梁斗道:“咱们这些眼下最多是旗鼓相当。”
庞晋阳道:“扬州城鱼龙混杂,明面之下,可能还有文章。”
程斐道:“不能不防。”
韩复忽地笑了两声,道:“还有刚刚得到的消息,燕长安进城了。”
座上登时一静,过了半晌,却是萧平安开口道:“你们的双尊呢?”
杨熏炫笑道:“双尊不在此处。”
萧平安又道:“昆仑派不是跟你们一伙的么?”
杨熏炫道:“姜掌门肯出手,自是能挡住燕长安。只是……”看看彭惟简,欲言又止。
彭惟简看了萧平安一眼,道:“无妨。”
杨熏炫这才道:“此事机密,莫要对外人宣扬。昆仑派自命不凡,借修道养生之名,出入内廷,投靠的乃是当今皇上。只是万岁之尊,自又不会跟他们深交,昆仑派真正的根脚,乃是卫绍王。”
萧平安对庙堂知之甚少,一时不解其意。
杨熏炫知他有些迷惑,又道:“咱们江湖人就便跟官府来往,彼此心照不宣,都说的乃是私交。但皇上哪有私交,故而嵩山之上,昆仑派跟认跟王爷府有交情,却不敢说真的在帮皇上做事。”轻笑一声,道:“完颜永济的名字也不敢提,反要我们兜着。”
胡一风冷笑一声,道:“反正我们翼王府名声在外,想赖也赖不掉。”
萧平安道:“这么说昆仑派不会帮你们。”
韩复听“你们”两字只觉刺耳,皱眉道:“我等又何须他们帮忙。”
晏苍然道:“事不宜迟,先礼后兵。”
彭惟简点头道:“那就还是辛苦杨兄走一趟,约养老爷子出来谈谈。”
养泽坤倒是半点也不含糊,次日上午便约定晚间在忻乐楼相会。
并无人来邀萧平安同去,但他心中惦记朝东海之事,犹豫再三,还是去寻彭惟简,要一道前往。
彭惟简道:“去可以,莫要多话。”
萧平安点头答应,晚间彭惟简、晏苍然、杨熏炫与他四人,齐往忻乐楼赴约。
养泽坤一方早到,除了养泽坤,六合刀的赵无极、魏汝刚和南雄泰、八极门马空群、鹰爪门左千寻、长枪会杨争光、形意门公羊赞、神木帮牛皋,一个不少。八卦门门主易心丞暴毙,眼下门派由如履薄冰砦锦发和离火道人阚雉阳一同暂代执掌,今日也一起露面。
十一人加萧平安四个,满满当当坐了一大桌。
赵无极三人见萧平安,又是一番客气。这三人也不装了,一口一个贤弟叫的亲热,对彭惟简三人,却跟不认识一样。
萧平安与这些人都朝过面,凤阳山中还被他们威胁,除了养泽坤和赵无极三人,殊无好感。
众人落座,就是一番闲扯。双方似有默契,天南地北,风花雪月,一句正事没有。席间更是斗起酒来,晏苍然、杨熏炫两人竟都是海量,彭惟简倒是能推就推。
养泽坤甚是老道,话说的不少,酒却喝的不多。
神木帮牛皋看萧平安不过,也意欲灌他几倍,却被赵无极三人截下。
一顿饭闹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方才算完,随即双方似有默契,齐齐拱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