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合扎猛安
真定府，行唐县。
面带笑意的陈然，询问面前几个部落贵人“我对他们行军法，尔等没意见吧？”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为难“大王，我们愿意赔偿，骏马牛羊都好说，能别杀了吗？”
“不杀他们也行。”陈然的话让几人面露笑容，可紧接着就傻眼了“那你们部落里的人就全都去死。”
“这里是汉家地界。”
陈然的笑容渐渐淡“在汉家地界上杀人劫掠，是当汉家男儿都死光了不成？”
眼见着陈然动了杀机，边上的耶律大石连忙帮腔“尔等真是不知好歹！还不速速退下！”
部落贵人们，心有不甘的行礼告辞。
若只是普通牧民的话，杀了就杀了，谁也不会在乎。
可其中有好几个是酋长贵人们的子侄，他们舍不得啊。
眯起眼睛的陈然，轻声嘱咐耶律大石“记下他们几个部落，待到与金人交战之时派上最前线，敢退兵者全部处置掉。”
耶律大石也对这些毫无军纪可言，数万宋人大军在侧，都敢在宋人地盘上劫掠的蠢货没好感。
甚至于，他还窃喜陈然与草原部落失和，自然是当即应下。
他不明白的是，陈然压根就没想过做天可汗，草原部落对他来说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炮灰。
炮灰不老实的时候，丝毫不介意让他们提前退场。
“各部要加快速度了。”
陈然对现在的行军速度很不满意，出太行山南下绕个圈再回去，少说也得大半个月的时间。
说不得金人就会提前察觉，做出应对之策。
“尽可能的加快速度，能堵住多少金人算多少。”
陈然打金人的策略非常简单，那就是消耗其有生力量。
因为他知道金人的人口数量不多，哪怕是掺杂着大量的渤海人，北地汉儿，甚至是契丹人，奚人等等，撑死了也就是三十万人马。
人都灭光了，无论什么大金小金的，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不在于城池土地，只为消灭其有生力量。
“还有石岭关那边。”陈然神色略显放松“韩岳在一起，这天下间谁能破防？”
鄜延营与相州营数千人马，守住小小的石岭关自当无碍。
与此同时，石岭关这边，却是遭遇了最为强有力的猛攻。
身为阿骨打嫡长子的完颜宗峻，身披三层重甲，亲自带着合扎猛安凶猛冲击城防。
这上千的合扎猛安，哪怕下了马步战也是极为悍勇。
每一个都是标准的甲士，举着盾牌硬抗守军射击来到了城墙边。
二十余张加固过的长梯被竖起来，大批甲士压着长梯，与城墙上想要推开长梯的守军角力。
与此同时，一手持盾一手攀爬的合扎猛安们，嘴里咬着兵刃，手脚并用的快速向上攀爬。
不得不说，这些合扎猛安的战斗意志，装备水平以及能力都很出色。
就这么硬顶着弓箭弩矢，滚木礌石等防御设备往上冲。
不断有人被砸翻射落，摔在城下。
可后面的人依旧是悍不畏死疯狂突击。
来不及上城的合扎猛安，则是手持大弓重箭，在城下对射。
一时之间，两边的伤亡都是急速增加。
岳飞与韩世忠都出现在了城头。
两人都是弓马好手，手持大弓重箭不断射击，近乎箭无虚发。
臭气熏天的金汁被整锅的倒下去，顺着合扎猛安们的甲胄缝隙烫伤身体。
这种伤势带着可怕的细菌感染，没有抗生素的年代里，几乎必死无疑。
装满石灰粉的陶瓶被扔下，碎裂的瓶子腾起大团的粉末，迷入眼睛里与水分发生反应，顿时就是弄瞎双眼。
各式各样的惨烈嚎叫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如此惨烈的场景，并未吓到那些历经过生死搏杀的合扎猛安，他们依旧是硬顶着涌上城头。
两边都是甲兵，互相拥挤在一起厮杀之时，陈然的提前准备就起到了重要作用。
甲士们手中的短兵，几乎都是锤斧骨朵等钝器。
这些兵器，都是专门用来破重甲的。
原本历史上的宋军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付出了数以十万计的可怕战损。
现在有了陈然的指示，一上来就是直奔要命而来。
三层甲胄破不开没关系，一斧头下来，哪怕有着丝绸内衬的缓冲，也是骨碎筋裂，内脏破损的下场。
合扎猛安们最为强有力的装备优势，瞬间就被抵消。
金兵这边的武器装备，也是多以狼牙棒，斧头，骨朵等钝兵为主，反击过来的时候，守军这儿也是被一波带走。
两边近乎于以命换命的生死相搏。
岳飞与韩世忠亲自督战，无论是相州营的还是鄜延营的，谁敢临战脱逃都是直接斩杀。
眼看着冲上城头的勇士们，上去多少就被吞噬多少，城外督战的完颜宗峻这儿，眼睛都红了。
这些合扎猛安是父亲赐给他的亲领猛安，是自己世袭的武装力量。
如此惨烈的伤亡损失，如何能承受得了。
他低吼一声，双眼通红亲自带着身边亲卫们冲向了长梯。
见识过契丹人的皇位父传子，尤其是嫡长子制度后，完颜宗峻的野心早已经膨胀起来。
身为阿骨打的嫡长子，他需要用军功来证明自己！
城头上的岳飞，一番冲杀之下斩杀了好几个特别凶猛的金兵，稳住了一处险些崩溃的缺口后，退后一段距离歇口气。
哪怕是以他的强横实力，长时间的搏杀下来也是累到不行。
“俺去扫荡城头。”手持大枪的韩世忠靠过来嘱咐“你带弓手们放箭，断他们的后援。”
岳飞用力点头，双臂凝聚力气拎起了大弓。
这些金兵皆是身披重甲，普通弓箭压根没用，只能是上大弓重箭，近距离射击。
至于神臂弓，威力的确是足够了，可装填实在是太慢太繁琐。
岳飞避开正在鏖战的几处突破口，来到了城墙边缘位置上，微微侧首探身观察城下。
城下的金兵弓手，都在忙着支援那几处突破口，倒是没谁察觉到他。
随即，岳飞就见着了在一群亲卫严密保护之下，正准备登城的完颜宗峻。
他那一身与众不同的甲胄，以及四周金兵的护卫，足以彰显其身份的不同。
岳飞张弓搭箭，不过很快又放下了。
完颜宗峻身边的亲卫举起了铁盾，将其护卫的严严实实，没有出手的机会。
他选择了继续等待。
果然，片刻之后完颜宗峻登上了长梯。
梯子狭窄，只能容一人攀爬。
他身边的亲卫，手中高举的铁盾再也护不住身子。
岳飞吸了口气，张弓搭箭没有丝毫犹豫，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将重箭射了出去。
哚！
重箭穿透札甲，链甲，丝绸衬甲直入右肋，最终卡在了肋骨上。
剧痛之下，完颜宗峻惨叫一声失去力气，身体软着摔落下来。
亲卫们大惊失色，急忙上前举盾护卫。
已经搭上第二箭的岳飞，暗叫一声可惜放弃了补射。
完颜宗峻的嘴里开始喷血沫，这是伤到了肺部开始内出血，通过呼吸道喷出来。
他已经无法说话，亲卫们当即抬起来一路狂退回营。
失去了主将的一众合扎猛安们，也是随之溃散退兵。
岳飞隐约察觉到自己射中了一个大人物，可却是不知自己射中的是阿骨打的嫡长子！
他招呼军士们赶紧的救治伤员，打扫战场，修补破损城墙准备应对金人下一轮的攻击。
这一等，等到第二天都没等来。
金营帐中，完颜斜也，粘罕，银术可等人都聚集在了完颜宗峻的床榻前。
箭头早已经拔了出来，可军医却是连连摇头“内腑已碎，无能为力。”
岳飞这一箭虽然最终卡在了肋骨上，可却是已经伤了肺部。
这等伤势在这个时代来说，完全没办法。
“五太子。”黑着脸的斜也沉声询问“可有什么要说的？”
四周粘罕等人的面色，都很难看。
金人起兵以来，也不是没折过大将，可宗峻却是阿骨打的亲儿子，还是嫡长子啊。
这回去见着了阿骨打，如何交代？
呼吸道内全都是血沫的完颜宗峻，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
想要张口，可呼吸道内全都是血，口中荷荷不断。
双手死死抓住斜也的手臂，面容狰狞扭曲。
他是被活活憋死的！
金人营中，挂起了白幡。
岳飞与韩世忠见着这一幕，也是面面相觑“谁死了？”
军中挂幡可不是小事，普通人哪里会有这等待遇，必然是个大人物。
“不破此城，不屠光城内宋人，回去如何与国主交代？”
粘罕的心情很不好。
虽说主将是斜也，罪责肯定是斜也抗大份的。
可也是他提出北上决战的，自己也是跑不了。
若是不能破城杀敌，后面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金国内部的斗争其实也很激烈。
阿骨打是当之无愧的大老板，可金国的股东却不止他一个。
他的兄弟们，完颜氏的远亲们，甚至还有半路加入的渤海人等等都是大小不一的股东。
有了自己儿子的阿骨打，也想学契丹人那样，将国主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们。
可兄弟们自然不干，远亲们则是浑水摸鱼，内斗也是乱的很。
现在嫡长子死了，掀起一场大风波是必然之事。
面色铁青的斜也干脆询问“怎么打？这石岭关如此险要，俺们的兵马又施展不开，你说怎么打？”
“起炮！”
粘罕当即回应“起炮砸城。再抓捕四周宋人为前驱攻城！”